清冷的风吹过枯树的枝桠,扬起一阵落叶,纷飞飘舞,颇有中凄凉婉转之感。司徒定澜坐在窗边,望着深沉的夜色沉思。
半晌,是门被突然打开的声音。
思绪未绝,他看着胡府的方向,目光有些深沉,似乎在期盼着什么,却又什么也没看到。最终化作一声叹息,悠远而沉寂:“你说,她大概会什么时候回来呢?”
楚河愣了愣,倒是许久未见过他如此颓废,他合了合嘴,半晌才回过神来问:“太子既然已经知道太子妃的所在,又为何只是按下不动,现今胡百万刚刚丧子,要进入胡府恐怕更为不易,而且,听说胡百万下令,让很多姑娘为胡少爷殉葬呢,太子妃她——”
白天的时候司徒定澜吩咐过让他打探胡府的消息,这一打探不要紧,谁知竟然得知胡百万竟然打算让胡三胖带回去的所有姑娘殉葬,那其中势必会有沈君清。
“不会的。”司徒定澜摇摇头,上次沈君清让人带信给他的时候,还说自己已经发现了离开暗牢的办法了,怎么会死在暗牢里呢?
一个白影突然从窗子前面飘过,带着一丝寒气,速度快得让人看不清那人是男是女,究竟是人是鬼。
“太子——”楚河显然也看见了,随即从腰间抽出一把软剑护在司徒定澜前面,警惕的看着四周,头也不回的问:“太子,方才那是什么东西,怎么那么快的速度?”
良久,身后并没有人回答。他回过头一看,身后的司徒定澜早已不见了踪影。
司徒定澜武功不错,再加上有个他在身前,是谁能够这么容易把他掳走了,又一点声音也不留下呢?
楚河脸上冒出冷汗,如果真有这种人,恐怕此刻就算是杀了他,也不会让他察觉吧?
其实司徒定澜并不是被掳走了,而是他看到了那个白衣身影的活动轨迹,施展轻功跟她一起飞身离开了客栈,因而过程中半点声音也没有。并不是别人掳走他,而是他自愿离开的。
“你到底是谁?”刚刚在山脚下站定,司徒定澜便发现那白影停了下来,坐在湖边暗自神伤,时不时还有啜泣的声音传来,在这荒无人烟的地方,更显幽静凄凉。
那影子并不停止哭声,让人有种油然而生的怜惜。
“太子殿下,如果安兰城有人滥杀无辜,你会管吗?”良久,正当司徒定澜准备离开的时候,耳畔突然传来了一个幽怨凄婉的声音,她声音里带着些许哽咽。
司徒定澜犹豫半晌,四下看了看,并未看到那女子的身影。心中不由得思忖,这人既然知道他是太子,必然是有备而来,不相助她恐怕难以脱身,因而高声道:“姑娘,人的事本王能管,可这鬼魅的事本王确实管不了。”
“太子既然跟着小女子来到这里,恐怕心中早有计较,明人不说暗话,小女子不是鬼,而是一个人,一个在名义上已经死去的人。”那声音愈发哀怨,仿佛有说不尽的愁苦要表达,最终却是化作一声叹息。
从她断断续续的哭声中,司徒定澜听出来事情的始末。
她叫阿平,是安兰城一户清贫人家的二女儿,上有五十岁老爹,还有一个同胞长姐阿兰,本来一家人过着其乐融融的日子。
眼看着阿平阿兰已经长到十七岁,两人是闻名乡里的姐妹花,前来提亲的人踏破了门槛。阿兰许了一户出身不高但却还算富足的人家,阿平则没有嫁人,一直在等着某一天有那么一个人出现,娶她为妻。
少女的情怀让她这样到了十九岁,一次偶然的机会被胡三胖看中了,要纳她为妾。阿平宁死不从,却不曾想胡三胖由此开始欺辱她那年迈的老父亲,还时不时找各种机会去家里骚扰她。直到某一日,胡三胖忍不住了,冲进家里抓走了回家省亲正怀有身孕的阿兰,并在夜里把她杀死扔进了井里。
司徒定澜皱着眉听完,脑海里浮现出胡三胖那一个肥胖的身躯。心中冷笑,这胡三胖他倒是见过,生来胆小,虽然总是仗着胡府有人欺负百姓,但不至于到了杀人这个地步,这个阿平很明显就是说谎。
“太子,你一定要为草民做主啊。”阿平声声凄然,让人不由得为之动情。
“姑娘,你这故事很好,只不过,太难以取信罢了。”司徒定澜冷冷的开口,这些年他见过不少打着杀父之仇,杀亲之仇的幌子为非作歹的人,虽说不太相信眼前这个柔弱得如一阵风的女子也在其中,但这个故事未免太蹩脚一点。
“我没有骗你。”阿平急了,立刻从树上跳了下来,跪在司徒定澜面前道:“虽然没有把完整的真相告诉太子,可一切都源于我有不得已的苦衷,并没有实质性的隐瞒,胡三胖杀了我姐姐,这绝对是不争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