旗木诧异不解。没来得及问,就听外头传报:凤国大皇子散席回行宫之后,腹中突然绞疼难忍,御医无法只好来请皇上……“……皇上?”旗木更衣的动作一顿,看江帝只是平静无波的看了他一眼,他又小心翼翼开口:“皇上知道原因?”传话的小内侍知道往下的话就是不该听的,他刚要退出去却被江封叫住。“此事可通知了北牧王?”“事发突然,未及通知。”小内侍将头低下,顿了一下又道:“可要将素和大夫一道请来?”江封看了他一眼,不语。半晌却又问他:“你归谁管?”小内侍没说话,眼神往江封身后的旗木看了一眼。旗木不慌不忙绕到他身前,说道:“回皇上,宵……目前在老奴手底下帮衬,是个知情识趣儿的,就是……”“说。”看旗木有些为难有些欲言又止,江封不由皱了眉头冷冷下令。旗木这才不敢怠慢,将故意卖的关子说了出来。“这小内侍姓覃,覃宵。三年前任职皇上您身边御林军的覃右卫,因为直性子而冒犯了北牧王被皇上您给……贬到老奴这来了。”旗木说到后面便有些自嘲似的笑了笑。听懂旗木的意思,江封不由在看了小内侍一眼。沉吟一瞬才隐约一骑些印象,却没打算深入。目前首要的,是去看看凤冕的情况。“旗木惜才,定是有他的道理,”说着往覃宵裆下睨了一眼,才道:“往后你虽不能直接替朕抵御外敌,但一样可以保护宫内安危替朕分忧。”“谢皇上恩典。”覃宵恭谨伏地,拜谢。得了江帝首肯,知道覃宵往后不会被埋没,旗木脸上的紧张也送了些许:“老奴谢皇上看重。”江封笑着拿手指点了点难得拍他马屁的旗木,看向跪在地上的覃宵,吩咐:“朕先去锦乐宫看看,你稍后便去求了北牧王领着素和大夫来一趟。”朝露殿里,灯火零星点缀在静谧的夜色里。寝殿里,苏小川扶着北牧邪刚准备睡下,房门就被敲响了,是素和。他进来之后先是看了小川一眼,再看着靠在床柱上看书的人,说明来意:“王爷,皇上派人来找属下去给王妃捅的篓子善后。”北牧邪点头:“你看着办。”素和领命,临走前又看了一眼装没事人一样的苏小川,也跟着脸不红心不跳的讨要报酬:“王妃欠我一份人情。”“是皇帝找你去给人看病又不是我。”苏小川麻利的撇清自己,眼色一闪一副恍然的模样看着素和,又道:“我明白了,你也想讹我银子!”素和挑眉:“王妃很有钱?”被他一语中的,苏小川当即哼唧了一声,呐呐岔开话题:“皇帝不是找你吗,还不去,当心问罪你!”待素和离开,苏小川才愤愤不平的走到床边,上去,刚抬腿准备越过北牧邪又突然收回脚,盯着他。“你睡相不好,去里面。”从书里抬眼,刚要说话的北牧邪又突然放下书,轻叹。认命的往里挪了挪,又看着类似’奸计得逞’正笑得得意的苏小川,说道话了。“王妃小心着些,宫中不比王府,晚上滚下床,不日就会在宫里被传得人尽皆知的。”说完,就顺势躺下。转眼间,果不其然的看到坐在床沿边僵了身形的人正恨恨扭头,拿眼鼓着他,嘴硬辩驳:“滚下去的明明是你!”……还不是你睡梦中揣下去的……王妃,作为江国唯一的王妃,你能不能有点自觉?看他不说话,苏小川私以为他这是默认她说的话,不觉自己在某些方面的素养还是高他一等,又接着得寸进尺。“晚上不要趁我睡着扯我被子。”……那明明也是你……北牧邪有些无语,大半夜也无力辩驳她的颠倒黑白,只是长臂一伸一勾,将她揽入怀里。在小川没来得及反应之前,幽幽说道:“我揽着你睡,便不会发生你说的哪些情况了。”“你这是趁机吃我豆腐……好痛!”感受着头顶喷洒的气息,小川身形跟着僵了僵。挣扎了两下无果,便打算跟他抗议。结果,一激动一抬头,额头撞到他面具,疼得她连眼泪都来不及飙出来。看着怀里这么冒失的人,北牧邪心口没来由的觉得沉重,却还是默默抬手给她轻揉着:“可是长了记性,下次莫要再这么横冲直撞的。”诧异他这么温柔的动作,苏小川瞬间忘了额角的疼痛,仰头眨巴眼盯着还搂着她的北牧邪看着。良久,她突然想到一个看他出糗的点子。当即眉眼带笑趁着给她揉额角时,绕过他身后取下面具,笑着指了指被撞的额头,开始恶作剧。“素和没说过越揉,包就肿的越大越疼么?”他动作一顿,反问:“你不早说?”小川撇嘴,哼哼:“……你又没问”。末了眼色一闪,笑说:“你给吹吹,就不会那么疼了。”“这是素和告诉你的?”北牧邪有些犹豫。小川傲娇哼笑一声,并不回答,只道:“我娘说的。”北牧邪低眉看她眼中狡黠一闪而过,当即了然。继而在苏小川未及回神之时,低头吻上她额角,将人抱得更紧。随后又在她无声质问的视线下,勾唇轻笑:“是不是不疼了?”“谁教你的?”苏小川强制镇定跳漏一拍的心神,绷着脸问他。看这厮一副生人勿近的高冷调子,居然还会这种哄女人的温情招式,这不得不让她受用的同时也很怀疑。“我爹。”在小川看不到的头顶,他唇角笑意逐渐展开。这回,换她傻眼了。敢情是偷学他老子的招式,而她也刚好吃这一套?!锦乐宫里,不同白日里的清冷,已时值深夜,此时依旧灯火通明,宫人婢子更是在几个颐指气使同样是侍从的指挥下忙得脚不沾地不敢懈怠。直到一身明黄常服的江封出现在凤冕下榻的思乐殿才逐渐安静。“江帝陛下,您可要为我们大皇子找出下黑手的人啊!”不待江封去寝殿,半道就被凤冕身边的随侍拦住。忍着踢人的冲动听他将话说完。旗木看势头不对,忙上前一步将人拉开。“放肆!知道是圣驾还敢拦,你们凤国之人的脑袋比别人的值钱吗?再者说了,大皇子病因未明,尔敢在此胡言?!”江封不想浪费时间,只是命令那个随侍起身说话,又说:“先带朕去看看情况,自会给大皇子一个说法。”在随侍的领路下,江封到了凤冕的寝殿。入眼的全是御医院的老御医正分工替躺在床上的人看诊。待走近,才清晰看见凤冕整个人脸色灰白中带着青紫,满身冷汗涔涔而下,眉心深拢成川。已经凌乱不堪的被褥更是被他的双手死命揪着,至指节泛白。江封又点了一个写药方的老御医,问他:“查出什么原因了么?”“……皇上!”老御医抬头,一见是江封,立马起身要下跪行礼,却被拦下。“沐卿家还是先说情况罢。”江封摆手,直入正题明日一早便要出发去灵溪狩猎场,这一帮子老御医有一部分也是要随行的,在这么下去便要通宵达旦了。沐御医忙将几位道友的言辞整合归纳,最后言简意赅的说了一句:“补药过纯,饮酒过量。还被人下了一味难辨的药物,中和了补药和酒性引发突发性腹痛如绞。”“臣等只能施以金针舒缓疼痛,辅以镇痛剂进行指压按摩促进药效快速发挥。无奈还是不得知那味药物是什么而只能束手束脚,皇上恕罪。”“能治?”江封皱眉,想到事情的原因,隐隐有些头疼。老御医点头:“鬼医素和,他见多识广,应难不倒他。”“沐老御医可是折煞后生了。”就在沐御医刚向江封举荐了素和,殿外便传来一声轻笑,一袭青衣带着一股子薄荷香提了药箱撩衣进殿。“看来皇上早想到了老臣之所想。如此还是先请素和大夫替大皇子看看罢。”沐御医抚须而笑,本着救人为先马上让素和上前看诊。“却之不恭。”素和也不含糊应下。只是在与江封擦肩之时顿了一下又什么都没发生。随后,对凤冕情况心知肚明的素和只是简单看了一下御医控制病情的手法和下针的地方,又按了按凤冕疼痛如绞的肚腹。“素和先生对凤冕的痛苦,可是有解?”忍着几乎要晕厥的疼痛,凤冕撑着床沿,一手揪住素和的衣襟,问他。素和本是面色淡淡的,可在看到凤冕的汗手揪着他衣襟而染上汗味时,沉了平静无波的眼。“大皇子可知我行事的规矩?”凤国之人虽是王爷计划里的囊中之物,素和还是本着医者戒律,问他。凤冕点头,冷汗随着动作滴到被褥上,晕开。“解药亦是毒药,后果自负。”素和点头,看着即将疼得正抖着唇要失去神智的封面,又补了一句:“事后诊金我找谁。”凤冕却只想赶紧的了事,忙不迭点头:“若治好凤冕的突疾,诊金随先生开口。”“大皇子是在朕的宫宴之后腹痛难忍,这诊金自该由江国出。事后也会给大皇子一个交代。”凤冕胡乱的点着头,根本听不清江封在说什么,只是揪着素和的衣襟将他拉得更近了。只因为,他痛得实在是生不如死了。到底……哪里出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