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次参与的人大多是年轻一辈和胆识过人的武将,余下文臣与一干女眷便回了营帐各自为晚上的盛宴做准备。
而此时,江封却下了高台走到并没打算参与的北牧邪身侧,看着他,笑了。
“一早就看到你的王妃换上骑装随着进了林子,怎么不见你这当夫君的半点担忧之色?”说着便与北牧邪一道看着林子进口处,等着他开口。
天知道,他不过是想找个借口,与他多说几句话……
良久,才听北牧邪鼻间轻哼了声,似是笑了?在江封诧异这一错觉时,北牧邪开口了,人也跟着转身离去:“臣这身子,担心如何?不担心…又如何?”
这意思,忽略话里的淡漠疏离,旁人听来怕是以为北牧王在向皇帝舅舅诉苦抱怨。可这话江封听在耳里,心里突然泛起一种‘邪儿莫不是知道自己受伤与他有关?’这种怀疑的错觉。
懒于理会江封面上那一闪而过阴冷,他转身离去与江封擦肩之时,他猝然转身,伸手欲拦下又要离开的他,艰难的蠕着唇,却是唤他的名:“……邪儿!”
五步外,北牧邪顿足。侧目看江封,他每次在他叫住他的时候都会停下,为的就是想听听他能说出什么让人忍俊不禁的冠冕堂皇。几息后,却除了那一声他厌恶至极的‘邪儿’之外,依旧是沉默。所以,他一如往常,抬脚离开……
……王妃此行虽有段凡和薛小池两人随行,可今天又是特殊时期,他必须确认素和那边是否妥当!
待北牧邪离去,一直没怎么表现存在感的苏柬适时站在了江封身后:“……皇上,今天可是月半十五,王爷却没阻止王妃?”江封侧目看他,苏柬又道,“……这里面怕是有鬼。”
江封失笑,可他眼里的冷意苏柬看的分外明。他忙伏首敛目做告罪状,便听到身边的人抬脚离开了。他稍一沉吟便觉皇上今天很是反常,他不信皇上没看出来。
“派人跟上去看看。”在苏柬心下揣度帝王心思时,那走到一半又侧身的皇帝又说了这么句话便真的离开了,剩下苏柬站在那里,敛眉沉思了盏茶功夫才抬脚往自己营帐去。
“相爷?”徘徊等在营帐外的谢荣华老远看到苏柬神色凝重回来,上前亲昵挽着他臂弯,眼神柔和似水。
苏柬与她点头,算是打了招呼,进帐后才道:“你稍后向皇后请命,去云妃娘娘那里陪陪她。好歹你也是她生母,这时候不去看看,凭得叫人闲话!”
谢荣华先是一愣,继而明白过来,笑着安抚苏柬坐着歇歇,又接过侍女呈上的茶水递给他,嘴上忙道:“是是是,娘娘若知道你这般心念着她,定然是欣喜的。”
“她在孕中,脾性难免不稳,你这当姨娘的,该紧着她的便不能松懈。”看谢姨娘忙不迭的点头记着,苏柬才回归面色淡淡的放下茶盏,起身又道:“你准备准备就去云妃那里陪她坐坐罢。”
待谢姨娘去里间拿了一个小礼盒并吩咐侍女带上一早做好的点心盒子出了营帐,苏柬才起身让营帐里伺候的人退下,又道:“本相要休息,暂不见客。”说了这么句,侍女唯喏退下,并带话给营帐周围侍卫和家仆,让他们警醒着点莫要惊扰相爷休息。
北牧王帐内,一袭深紫长袍的北牧邪支着头侧卧沉香榻上,同色紫金玉冠束在泼墨似的发顶,越发的流光溢彩,面具后的他微垂着眉眼不知在想着什么。
另一手随意安于腰上,那指尖之上是不鸣鸟正在勤奋的轻啄着向他报告着刚才站在帐顶看到的左相营帐里的情况……没错,王爷赋予了它一个重大的使命——站在帐顶的通风口,负责盯梢左相苏柬的一举一动。
端着药碗绕过四叶屏风进来的素和看的就是这么养眼的一幕。可看到王爷脸上那始终不肯拿下来的面具之后,又是沉叹:“公子如画,奈何面具实在煞风景。王爷,离王妃回营还有段时辰,先喝药,再泡个药浴罢?”
北牧邪听罢,指尖微动,坐起身。不鸣鸟随即振翅玩帐顶通风口飞出去,想来又是去盯梢了。
接过素和手中的药碗,与他说道:“待我喝过药后,你便去王妃那里。”素和扬眉,被气笑了:“我若说不去,王爷还打算不喝药不泡药浴?”
北牧邪不理,只取了面具仰首喝干苦药而后面不改色又说了句:“你不是想将王妃当做药人供你试药么?难道往日嘴上说过的话…不过是掩饰你对王妃病情此束手无策的声东击西?”
素和这回真是被难得鼓他的王爷给气笑了,只嘱咐了了旁边的段昊一句“盯着他泡药浴一个时辰”便甩了素衣袖子离去。想半道参与巡狩,少不得去一趟皇帝那里说个理由。
半刻中后,素和坐在高头大马之上,看着眼前无尽的翠绿林场,心里好一阵抽抽的疼,抚额:太不理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