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蝶舞的事便传到了苗川。
刚歇几日又要去江北行宫,女帝原是不愿意的,但听说冷族出了事,也只好撑着疲倦赶来。
苗川离江北不远,女帝等人走了水路,半日便就到了行宫。
到时,正是第二日太阳初照。
他们在宫外等了一会儿,才有人打开宫门,将他们请了进去。
一大早,与下毒事件有关的人,便聚集在帝青宫前殿,冷亦寒也被放了出来。
昨晚上享受了一夜的冰,也没有蚊虫烦扰,冷亦寒却睡得不好。
两个妹妹都离他而去了,他自然气得睡不着。
各自向皇帝行了礼,皇帝见他眼下的疲倦,暗暗满意。
看来牢房的人并没有区别对待他,让他受一日牢狱之灾,也叫警醒别人,皇帝不是好惹的!
“赏牢房的狱卒,就说对待冷世子有功!”皇帝轻声向李佺吩咐。
李佺应了一声,便吩咐下赏。
狱卒收了赏银,又听说是对待冷世子有功,还以为是照顾得周全,个个沾沾得意。
行罢礼,皇帝一个手势,示意他们入座。
正好冷沐真与女帝对面而坐,互视一眼,两人却都笑不出来。
冷沐真是担心地笑不出来,女帝则是累倦地笑不出来。
苗川先帝去世得突然,像是故意考验似的,剩了一堆国事给她。
这几天回国,她日夜不眠都处理不完,连与慕容绍见面的机会也无。
现在又被皇帝招来,难怪她笑不出来,再端庄的女子,也有脾气的时候。
皇帝的脸上,也带着一分倦意。
听说他昨天得了新人,正是江北选上来的秀女,十分合皇帝的心意。
亏得他有心情,刚刚判了冷亦寒,又选上秀女了........
自然了,别人再有怨言,也不能直言抨击皇帝,冷沐真不会,宁蝾也不会。
就这么默了一会儿,所有人都出神了,皇帝才假咳了几声,老眼微微一眯,“朕记得夏皇帝说过,心仪冷族嫡出的大公子。”
慕容绍确实是冷族嫡出的大公子,她也钟情慕容绍,随即点了点头,“朕确实说过,只是这事,与今日的审问有关么?”
皇帝的嘴角,无意间一挑,奸诈之色藏匿其中,“自然有关。夏皇帝与冷世子生情,才将蝶舞赠给冷世子,借冷世子之手,谋杀朕和宁世子!”
女帝可不是冷亦寒,自然不会任人鱼肉。
听了这话,女帝只觉可笑,“登基为帝、统领一国,是叫洛商皇帝以民为重、使民信服,并非胡言乱语。想是如何,便要如何,这是小孩子的稚气,不是一国之君的表率!”
居然为了这种小事,让她走水路赶来,女帝的怒火一触即发,“朕初登基,根基不稳,正是稳重苗川的时候。洛商皇帝因一些小事,便动辄船只,将朕接来,不觉得过于劳师动众了么?苗川虽为小国,但护着洛商边境,苗川若是不稳,洛商皇帝知晓其中后果吧?”
没想到她会动怒,皇帝一怔,却还端着架子,“谋害朕和宁世子,这可不是小事!”
女帝却不屑一笑,“何为谋害?自身毫发无损、倒别人白跑一趟,究竟是何人谋害何人?洛商皇帝虽登基多年,却好不懂事!”
被她说得有些理亏,皇帝只好示意李佺一眼。
李佺会意,连忙提醒女帝,“夏皇帝息怒,别叫皇上面前,失了分寸啊!”
女帝正在气头,自然对上谁都是满身的刺,“忠言逆耳,李总管既觉得不对,尽可指出哪一句不对!若无不对,却不让朕进言,李总管岂非奸人?”
李佺也是一怔,看了皇帝一眼,有些慌了神,“夏皇帝言重了,奴才哪敢做奸人?只是礼节摆着,奴才不得不多嘴一句!”
“礼节重要,还是国之根本重要?”女帝咄咄逼人之势,一分也是不减,“先帝暴毙,朕接管苗川,只想替洛商镇守边境,日日兢兢业业。并非一些奸臣小人,日日陪着洛商皇帝玩儿,却一点正事也不做!”
说着,扫了一眼其他人,女帝才继续说道,“皇上且看看,冷大小姐、冷世子、宁世子.......他们都是年轻的好时候,不能日日陪着皇上闹着,他们也有自己的正事可做。不管为不为国,起码能尽一点绵力吧?
就说大小姐的佳人倾城,可曾少一分纳税?可曾动摇了洛商根基?既然没有,何故叫他们辛苦在这,白白浪费大好时光?我们皆是忠臣,何故将我们聚集在这,审这没完没了的无头案?”
她虽语气冲些,话却没有错,皇帝无从辩驳。
且她说话拿捏着分寸,不曾说出不敬之语,皇帝也抓不着把柄。
见他不说话,女帝干脆结了尾,“皇上也有诸多政务吧?若是有,就快些处理,别拖着了;若是没有,就安心休息,别累着龙体。苗川还有诸多国事,不处理只怕引起洛商边患,朕先告辞了!”
“留步!”皇帝终于说话,眨了眨眼,表情也变得不自然,“既然夏皇帝忠心,朕便有话直说了。蝶舞的事,并没有伤着朕,也没有伤着宁世子,朕就不多追究了!”
女帝止了步,听了这话,暗暗一个白眼。
原就是皇帝的自导自演,说得倒是冠冕堂皇!
虽是这样想,该谢恩的地方,还是要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