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千柔揪着心,瞧着冷沐真将每一道菜都验了毒,才抬眸一笑,“云姐姐越来越粗心了,在外头吃东西,没有试吃的侍女,怎么能不验毒就随便吃呢?”
一听她没有起疑,云千柔揪着的心才缓了一分,很快恢复了常色一笑,“咱们学点青医术的,有毒无毒具是一眼看穿,何必用银针试毒呢?”
原想用银针吓一吓她,没想到反被她抓住了误区。
冷沐真要演戏,虽然恢复了功力,却不能表现出来,还要假装自己不曾暂失内功,随即用笑来掩饰心虚,“是啊,咱们学点青医术的,平时具是一眼看穿,侍女、银针试毒,不过是礼节而已。许是这几日不出门,日日听祖母念叨礼仪,所以莫名守礼、用餐前便拿出银针试了一试!”
云千柔点头,“原来是这样,老太君是谨慎的人,冷妹妹应该也随她才对!”说着,一扫桌上的菜,“如今试完毒了,咱们开餐吧?”
冷沐真笑着点头,拿起筷子在桌上立了立,伸筷过去要夹菜。
这一刻,仿佛一切时间都慢速了,云千柔下意识紧紧盯着,想要亲眼看见冷沐真死亡的全过程。
就在筷子,即将碰到珍珠丸的前一刻,冷沐真突然一停,云千柔的心又跟着一揪,“怎么不吃?还是要我先动筷?既是我请客,还是由妹妹这位客人先请吧!”
客气完,云千柔又紧紧盯着冷沐真的筷子,想让她夹一粒珍珠丸,谁知冷沐真将筷子放了回去,“只有菜没有酒,吃得多没意思?在府里,他们都不准我喝酒,如果好不容易出来一趟,我一定要喝一杯!”
原来是想喝酒........云千柔并没有起疑,只是心里有些不耐烦,但面上还是微笑,“这里的女儿红最好喝,十五年的女儿红,酒香不醉人。妹妹稍待,我去一楼买酒!”
冷沐真点点头,“那姐姐快去快回!”
云千柔应了一声,便走出了房间。
瞧着她离开、厢房门一关,冷沐真连忙去看饭桌,只见饭桌上一个小窟窿,大概有筷子头那么粗。
那个小窟窿的位置,正是方才冷沐真立筷的地方。
这里的紫檀木筷子,做工精细、十分耐用是出了名的,所以涂上毒物,也不至于侵蚀。
但这种紫檀木不多得,饭桌这么大的面积,不可能用这种稀罕的紫檀木。
看得出饭桌所用的木头不是上好的,所以沾了一点剧毒,便开始腐蚀。即便不是上好的木头,也比普通饭馆的饭桌高档,所以腐蚀的速度很慢,也不容易叫人发现。
若是先前看到筷子,冷沐真只是怀疑有毒,那么现下就已经确认了。
用银针再次确认,果然银针呈紫黑色。冷沐真暗暗感叹,如此剧毒,恐怕连魔美人都要望而却步了!
没想到之前那么友善、说着要报恩的云千柔,居然会用这么剧毒的东西来害她。
究竟为什么?难道一开始的友善,便都是佯装的?
是因为冷族与云族的恩怨,还是她们自身的仇恨?
一边想着,冷沐真一边起身,走到窗户边上,顺手一推窗户。
外头的暑热,与里头的冰凉冲撞,顿时一阵热风席面,冷沐真却面不改色,转身坐回了饭桌旁的凳子上。
记得她问过宁梨,冷族与云族并无直接的仇怨,只是宁梨瞧着云族用心不善,所以有意防着而已。
既然如此,想来就是个人的恩怨了吧?
冷沐真托腮想着,个人能有什么恩怨呢?气她抢了宁蝾?那云千柔早该下手了。
如今她都转情千夜冥了,才下手对付,不觉得太晚了?
更何况,冷沐真还是促成她与千夜冥近一步的红娘,哪有请客答谢,却在筷子上涂毒的?
害死了冷沐真之后,她打算怎么做?把所有罪责推给酒楼的人?酒楼的人哪有天大的胆,居然敢对冷族的人下手,她找的替罪羊未免太牵强了。
想到这,冷沐真又想着,这毒会不会是酒楼的人涂的?
不过这么一想,便暗自否定。
看这毒药,涂抹均匀,且不易被人发现。这样的手法,没一点医术的人,是涂不来的。
且酒楼开张,要的是生意,哪有把冷沐真这么大的顾客毒死的道理?
想来想去,下毒的人,应该就是云千柔。
只是冷沐真不明白,她替她治伤、她原谅她偷学点青医术、她尽力撮合她与千夜冥,为什么到头来,云千柔还要下毒?
而且是这么突然的下毒,似乎不符合常理呀!
想至此处,厢房门吱呀一开,冷沐真回神过来,转眸去看。
只见云千柔拿了一坛女儿红过来,轻轻放在桌上,“咱们两人,想来喝不了多少酒,所以我只买了一小坛,若不够我再去买!”
说罢,摆开两个杯子,先给冷沐真斟上酒,才给自己斟酒。
冷沐真则是依言一笑,接过酒杯,“辛苦你买酒,我也喝不了多少,哪有不够之理?”说着,才看了一眼之前被推开的窗户,“瞧瞧,我刚刚无聊,想推窗看看风景,看完便忘记关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