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唇微张,处于浅眠。
大河山川图样的屏风将她遮挡着,殿内檀香缭绕,宫人安静的站立。
江德全请了陈草木来,两人走在宫内的路上。
四处空空荡荡,陈草木还是初入太医院的雏儿,可一进宫就见识了后宫下毒的手段,这阴刀子下的简直神不知鬼不觉。
陈草木到现在都有些后怕,万一把丽妃治好了得罪了旁人可怎么办,到时引来杀身之祸可是得不偿失。
作为一个医者确实以救人性命,为人解决痛苦为本分,但为了旁人失了自己的命显然不值得。
“还请问江公公太后是什么病症?”陈草木稳稳的走着问了句。
江德全礼敬回道:“太后多生白发,已经请了不少太医看过,药也用了,可不见效,听闻陈太医医术颇好,所以请太医来看看。”
这话说的十分到位,他打进宫开始就没听过这么客气的话。
因为是初入太医院,从前的老前辈惯要支使他做事,新来的几位同僚之中,陈草木可是第一个被太后器重的。
“公公过赞了,各位前辈都无法,微臣的医术怕是还不及呢。”低头回道。
给太后诊脉,他心惊胆战的,万一出错会不会直接送上断头台,他师傅过世之前告诉他事事要谨慎,可谨慎再谨慎,有事也躲不过去。
这一路上他都在想着什么时候能出宫去做个乡野郎中,他进宫也是身不由己。
进永安宫殿门,陈草木的周围都安静非常,檀香味很重,说明太后的神思遭乱,四十岁生出白发其实很正常,而她对白发十分在意,该是很爱美的。
江德全走到屏风边上,对恩肃轻轻说道:“太后陈太医到了。”
“嗯。”恩肃应了一声。
“微臣陈草木见过太后娘娘。”跪在大殿之中,垂着头向地下叩拜而起。
江德海向殿中的一个小太监使了个眼色,那小太监便到了陈草木的身旁。
陈草木一愣,接着将药箱当中的丝线交到了那位小公公的手上,看着那小公公拉着丝线一直到江德全身边。
江德全走到恩肃身侧,替恩肃将丝线系在手腕之上。
为恩肃诊脉陈草木可是用上了十足十的精力,生怕诊错了。
“陈大人可好了。”片刻之后江德全到陈草木身边问道。
陈草木点了点头,“好了。”
“你说吧,哀家的身子如何。”恩肃亲自问了句。
陈草木的心“突突”跳个不停,但面上还要稳定住,思虑片刻回道:“太后身体康健。”
这是陈草木诊治出来的结果,按照恩肃的年纪,这样的身子也是正常的,她年轻时候该是受累太多,所以身子才会这样。
至于她心思常乱,大概是因为她对自己的衰老太过在意的缘故。
这话一出恩肃立即精神了起来,江德海看着屏风之后恩肃的身影动了动,便过去扶了她起来。
陈草木这话真是叫恩肃气到了,猛地一起身有些头疼,兰花指抚着太阳穴。
眼神带有狠厉说道:“你说哀家没病?”她每日身子都不爽快,若是没病怎么会没精神。
“太后,却是……没病。”陈草木又说了一遍,胆战心惊的看着恩肃的动作。
“那你说,哀家是怎么回事。”恩肃没有发作她的怒气,等着陈草木如何作答。
陈草木沉了沉气,先说道:“可否让微臣看看太医院前辈在之前开过的处方。”
恩肃点了点头,江德全便叫人将方子拿给了陈草木。
看过之后,陈草木心里又笃定了一些,果然他的诊断没错,这方子上开的药都是调理心情的,恩肃的病完全是心病所致。
“你可看出些什么来了。”恩肃的声音从屏风之后传出。
陈草木未做回答,而是先问起了恩肃,“太后可喜欢花鸟。”
“太后所问陈太医可还未回答。”江德全提醒道。
恩肃微微皱眉,对江德海摆了摆手,回答道:“哀家嫌弃那东西吵闹。”
“花鸟怡情,微臣看了几位前辈的处方,认为对太后的病情甚好。只是药熬出来该是苦的很,若要调味,将山楂碾压成糊和在药里。”
陈草木回了几句好像没什么用处的话,可也只有他看出了恩肃为什么总要换药的原因。
这么大年纪了,怎么还和小孩子一样嫌弃药苦,她不喜花鸟,那么灵动的东西在她眼中成了吵闹,可见她多年的生活是有多阴暗。
恩肃听了这几句却觉得他很是心细,便起身由江德全扶着走出了屏风。
陈草木抬着头,眼神不自觉的停在了恩肃的脸上。
那日在南燕宫陈草木都没敢抬起头来细看,只记得恩肃太后现今是四十岁,可仔细看来,她的容貌似乎只有二十七八岁,那么美,美的像只孔雀。
一身正黄色宫裙,带有威严的美貌。
是盯得太久了,陈草木才缓过神来,忙将头低了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