猛虎身侧,风吹草动都是地动山摇。
……
天色暗了,凉风吹动,芳漪宫内的青纱帐轻轻浮动。
是越来越冷了,可也算不上太寒,仍然在殿中燃了火炉,烛火都熄了,只留近侧的几盏,殿内温暖,气氛温馨。
她伏在玄晟膝头,大概她的孩子就要在这几日出世了,十个月,从初夏到秋末,从她入宫开始,这孩子便一直陪伴着。
“皇上给孩子取个名字吧。”轻声道。
像众多女子一样,她期待着孩子降生,也盼着丈夫给这孩子一个名字。
“太早了。”笑道,手抚着她的头发。
怀里的这人,就像只小猫一般温顺体贴,恨不能整日都粘着他,从前却极少这样,似乎她越来越懂得如何依赖丈夫了,不像初入宫时对他全无期待。
“不早的,难道等孩子落地了才给名字啊,要是那日臣妾见不到皇上呢。”微微抬起身子,紧张的与他说,而后又安分的依偎在他怀中。
听言便笑了,怜爱的抱着她的肩膀,亲吻她的耳垂。
“皇上要答应臣妾,无论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都要疼他,最疼他。”认真看向他的眼睛。
他脸上的笑容越来越少了,整个人寒的似一块冰。
“当然了,是朕的孩子,无论男女朕都会疼爱的。”并无感情的应着。
他肯说这话就好,默默的相处,又想起自己的身份。
穿越者并不能作为一个身份,在从前那个世界的一切都不必向人提起,因为那是在这个时空所不存在的年代。
而她的身份,也只能是民间的一个孤女,不是慕容府的二小姐,不是慕容漪。
这孩子出世,她的丈夫若是知道她的出身,会不会嫌弃这孩子血脉贫贱,若是知道了她的身份,会不会因为欺骗而置她于死地。
这些天宫里少了很多人,还有一直在玄晟近侧的李江。
“臣妾许久不见李公公了,他这是?”问道。
随口应着:“他随朕上凉亭,年纪大了腿脚不灵便,半路栽了下来,在养着呢。”
李江的确是在养着呢,只不过是在刑部大牢。
“李公公伺候皇上多年,他不在身边,只怕皇上会不习惯吧。”闲说道,温暖之中起了困意,眼睛忽闪忽闪的慢慢垂了下去。
少了谁,过段日子该习惯都会习惯的,他念旧情,却也更恨背叛。
“不会啊。”云淡风轻的应着。
身边一个奴才的背叛,并算不上是伤害,他也未当回事啊,那人现在半死不活的,被人严刑逼供,这惩处绝对比他那一点点的寒心难受百倍。
许久都听不到她说话了,再低头看见她睡着了,便将她放下也躺下了。
夜半。
宫中乱成一片,原本睡得好好的。
玄晟猛地坐起,听着门外的人说话:“皇上,六王重伤,已经回来了。”
听着说六王,慕容漪便跟着起来了。
“你安心在宫里,朕去看看。”说完便下床穿着鞋袜。
她哪里还坐得住,听着是重伤,一想起慕容柔与那襁褓中的男婴,便随着起来了,“臣妾和皇上一起去。”便也随着下了床。
拿起玄晟的外衣为他披上。
出了殿门,见赵小天在门口候着,竟不知他是什么时候回来的。
“人在哪?”玄晟沉声问了句
赵小天单膝跪地一拜,“奴才在城门值夜,见着几人入城,问了才知是从江南归来,六王回程途中被青莲教徒重伤右腿,奴才便叫人安置在神明台了。”
“走。”应了句,抬起步子便往神明台赶去。
听着这话只觉心惊肉跳,梁翠扶着慕容漪跟随着,听说是江南官员,不知是不是她哥哥,也一样的担心。
神明台重兵把守,见玄晟到了便下拜。
火光明亮,玄晟未理众人,直奔殿中。
慕容漪与梁翠随着走近。
而到门口,梁翠见跪在殿外的一男子止步,失声叫道:“大哥。”
慕容漪随着玄晟进去,只他兄妹二人相对,梁寇听着声音慢慢抬起头来,见那人呆呆的站起身来,“翠翠。”一别几年,不想还有相见的日子。
梁翠走到他面前,看他脸上满布的青黑色胡茬,眼泪充满了眼眶,随着梁寇便将手抚在她的脸上,“没事,我回来了。”转而目光便转向了殿内。
神明殿中放着一个担架,玄仪的右腿中了毒箭,根本连上床都上不得,无处安放便直接放在地上了。
玄晟与慕容漪立在一旁,四五个太医围着他的腿忙着,那根断箭还插在他小腿里,稍稍动一下便听他撕心裂肺的叫喊。
“这箭插在骨头里拔不出来啊。”听着那几位太医商议着。
瞧他的惨样子,到险境做事哪有不伤的呢,江南一行没要了人命便算好的了,若是这场面叫他的妻见了,恐怕更会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