悠然觉得,在见到那位传闻中的老人时,只一眼,她便生了一种感觉:她永远也走不到阿水身边去了。
在阿水带着她欲向她请安时,那位老人没有制止,只是在对上她那威严不失疏离的微凉目光时,她心下苦笑,看来,她不用担心自己不讨她的欢心了。
老人家虽年逾花甲,一身黑红相搭的宫服却隐隐透着威严,一头如霜银发尽数挽起,梳的一丝不苟,头戴雕饰繁杂的金色凤冠,简洁却不失庄重,内是绣有暗红蝙蝠纹路的织锦缎,外罩一个深红大袖对襟凤尾锦罗衫,不怒自威。
手搭在兮幽臂上,也只有在这个亲外孙女儿时,眼里才划过一抹慈爱。
“殇儿,为君之道,励精图治,凡事都抵不上国事之重,今日携百官相迎哀家一个后宫内眷,却是过分了。”
老人的话隐隐带着威严,一双阅尽千帆的眸状似无意的掠过她身上,悠然心中一紧,那番话只怕是说给她听的。
“皇祖母教训的是,此番舟车劳顿,怕是乏了,孙儿已命人备了斋菜,先去用膳吧。”
身旁的男子声音依旧温润,一番话答得滴水不漏。
太皇太后轻点了头,由兮幽扶着在前头走着。
她本在后头跟着,手却不慎被人轻轻握住,她连忙看向前面,见没有人发觉此时二人隐于袖袍下交握的手才暗松了口气,抬眸见他神情坦荡,只是看她的眸犹有忧色。她心中微动,回了一笑示意不要担心。
虽说是家宴,她夹在君臣之中,其中不乏各色打量的目光,她半尴不尬的独坐一桌,浑如针毡。那一刻,从来没觉得自己外人的身份这么明显过。
“殇儿,说起来你生诞在即,这次诞辰由哀家负责,你没什么意见吧?”
“孙儿只怕皇祖母劳累。”
“那就如此说定了,诸位卿家也听见了,皇帝寿辰那日,各位爱卿可不要舍不得令嫒上场表演才艺。”
都是在朝堂上混的人精般的角色,太皇太后一番话无疑给了他们一个默许,纷纷应承着,眼里的兴奋比之刚刚更为明显。
满意的看着底下众臣的反应,目光掠过那脸色已不甚好的女子,转头轻拍了拍身旁兮幽的手,“你皇帝表哥生辰,你可想好表演什么了,到时若是出糗了可别怪哀家不认你个外孙女儿。”
“外婆——”
兮幽晃着老人的手不依,全然一番小女儿家姿态,“就算丢脸了兮幽也是外婆的亲亲外孙女儿,是不是表哥?”
柳无殇清浅一笑,不置可否。
兮幽却得意一扬眉,“外婆,你看表哥都支持我呢。”
“你呀!”
老人笑起来,宛若就真的如一个寻常长辈般,底下亦有群臣附和,一派其乐融融。
柳无殇的目光看似散落在殿下朝臣中,只是一抹余光却是紧紧锁住一人的,见她只是低着头,起身走下御座,在众人惊诧中,轻拍了拍女子的头。
“可是哪里不适?”
她一怔,根本想不到他会亲自下来,见堂上所有的眼睛都齐刷刷定在了这里,好奇的,鄙夷的,各种皆有。
一瞬的慌乱,急急往上座望去,兮幽正撅着嘴有些不满的看着她,而她身旁老人投来的微凉目光让她心中泛起冷意。
“我、我没事,阿水,我有点不舒服,能不能先回去?”
“我送你。”
她连连摇头,正想起身跟太皇太后告辞,却不想她不带喜怒的话先一步响起——
“殇儿,哀家看这位姑娘身体不适不如先让她回去歇息吧,回头找个太医瞧瞧,来者是客,还是仔细些好。”
悠然脸上一白,却是强撑着撤开他的手,朝座上的老人恭恭敬敬福了身,“扰了太皇太后雅兴,悠然有愧,下次待身子好些再向太皇太后致歉。”
“姑娘言重了,你是殇儿的朋友,自然就是辰国的贵宾,好生养着身子吧。”
“悠然告退。”
投给他一个放心的眼神,然后在各色目光中退场,她知道,她的身膀必须挺的直直的。直至完全远离大殿了,她的陡然卸下伪装,轻颤的手拍了拍脸,给自己打气。
没事的,悠然,没事的。
刚走出一段路,迎面就被一群人拦了下来。
为首的一个老嬷嬷脸上盘踞皱纹,花白的头发挽着整齐的宫髻,不苟言笑,她的乍一出现着实将悠然吓了一跳。
“姑娘,太皇太后命老身来带您去检查身子,请随老身来。”
“我、我没事的,不用劳烦了。”
那老嬷嬷不为所动,做了一个请的姿势,“姑娘,这边走。”
悠然无法,只得跟了她们去。
直至被待到一处小殿,里面宫婢全无,她转身,却见房门被紧闭,而那老嬷嬷却在一边净着手。
心中一提。
“嬷嬷,你这是做什么?”
“奉太皇太后之命,给姑娘检查身子。”
悠然一下还没反应过来,只见她一个眼神示意,她旁边四个老嬷嬷便围上来,擒住她手脚。
“你干什么!住手,给我住手!”
看着她们动手解自己的衣服,悠然这才猛地反应过来,吓得失声尖叫起来。
“姑娘,老身劝你还是安分些,不然待会受苦的还是你自己。”
“不准碰我,听到没有,阿水不会允许你们这么对我的,快放了我,快放了我!”
她激烈反抗,却无论如何都抵不过四人的力量,被擒固着,瞬间衣不蔽体,浑身赤·裸的呈现在众人面前,她拼命摇着头,泪水模糊了脸庞,惨白着脸瑟瑟发抖。
从来没有过的屈辱涌上心头。
反抗不了她将自己从头至尾的检查:头发、口鼻、腋下、手指,腰跨的可怖刀疤,还有更为**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