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翼皇宫,入眼处皆是长垂的白幡,萧肃而冷清。
仁睿皇帝已龙驭归天,停柩于德清殿内,只待发丧。
“皇上已经殡天,请皇后娘娘节哀。”容墨站在九凤朝栖的屏风之后,对着早已端仪不再的皇后,语声微冷道。
皇后缓缓回过头来,脸上看不到一丝悲伤,眼神黯淡无光,一眼望去不似真人,倒像幽魂一缕。
“本宫哀从何来?呵呵,本宫在此恭贺慕王得偿所愿,从此黄袍玉带加身,头亦可以昂得更高!”皇后忽而冷声一笑,顿了顿,“可这低头之时未见得就不会作痛!”
“本王再痛也好过于娘娘你,遭到至亲之人的背弃,这种孤独的感觉,想必不是太好受吧?”容墨逼近她,语声沙哑,将她迫得步步后退。
“别给我提那个孽子,本宫就当没这个儿子!”提及萧禄,皇后情绪陡然激动起来,恨声出声道!
“遭自己亲身儿子背弃的滋味不好受吧?本王当年在冷宫无人问津的日子也不太好受。不过,这两件事似乎不能放到一块儿来谈论,因为母后你是,自作自受!” 容墨盯着她双眸,一字一句说道。
见皇后有瞬间的呆怔愣然,抚唇一笑,眸光泛着冷意,“连自己的儿子都算计,难怪冀王会心寒,他亲眼目睹了最疼自己的哥哥如何惨死,而这背后看不见的黑手竟是自己的母亲,你说他心里能快活么?”
“我没有害祐儿!”皇后脸色惨白,呆呆望着容墨, 随后一声尖叫,后背直抵上冰凉的雕龙绘凤的墙壁。
“没有害?”容墨轻笑出声,“太子虽被毒噬心骨,但若救得及时,顶多是落得半身不遂,溃烂无形。可在最后的那些日子里,是不是皇后娘娘你,暗中让人撤走了解毒的汤药?而你这么做的原因,无非是觉得你这个已等同于活死人的儿子失去了能带你走向权力之巅的价值,正好可借这么一个绝好的机会除掉像我母妃这种心腹大患……”
皇后怔了半晌,随后疯了似的狂笑起来,语声尖促急切,“本宫没有加害自己的儿子,都是她们逼的……她们妒忌本宫的正宫之位,妒忌本宫日后的至尊荣华,竟然将歹毒的心思用到了本宫最寄予厚望的儿子身上!祐儿心气那么高的一个孩子,他如何能接受自己半人不鬼的模样?一个没有用处的太子迟早会被废黜,本宫只是不想让他痛苦挣扎罢了……活着比死了更难受啊……该死的是虞柔,是上官蘅清!本宫只恨,到头来,也没能……”
皇后从一开始的咬牙切齿,到凶狠跋扈,最后神情恍惚地倚着墙壁,勉力支撑,身子却一分分冷下去。
疯了,皇后像是疯了,被这帝王之家活活逼到疯魔之境,容墨怔忪片刻。
就在这时,一片浓烟火光从殿外四周升起,明艳的火光瞬即映红了这九重宫阙的上空。
“本宫想给未来的皇帝送上最后一个大礼!” 皇后忽然仰头微笑,仪态优雅,“东宫早已设下埋伏,事已至此,本宫唯有孤注一掷,若不成仁,也要与你玉石俱焚!”
殿外的火光越发猛烈,梁柱崩塌,宫人惊呼奔走的声音隐隐传来。
皇后身影僵冷,冷冷一笑,“来人,将慕王拿下。”
殿内静寂无声,并无人回应。
“人呢!”皇后一惊,厉声喝令,“本宫的人呢?”
容墨尔雅一笑,抬起手互击了几声,清脆有力,回彻殿场。
几十道人影骤然现身,迅疾无声,刀剑锵然出鞘, 欺身上前,将如雪的锋芒逼上了皇后的脖颈。
“你……”皇后浑身颤抖,愤怒挣扎,尖声叫道,“快将慕王拿下!”
潜伏在东宫周围的暗卫听闻动静,已冲上殿来, 眼见皇后受制于容墨,一时进退无措,慌了神色。
“谁敢与本王动手?”容墨傲然环视众人, 厉色道。
“愣着做什么!本宫养你们何用?”皇后暴怒。
殿前一群人皆是僵立踌躇,领头之人咬牙上前,正欲拔出佩剑,容墨一个厉眼扫过,将他生生迫住,剑拔至一半,竟不敢再动弹半分。
“带剑擅闯东宫,犯上作乱,按律当诛九族!这九重宫阙,里里外外都是本王的人马,你们这一撮虾兵小将,还指望能扑腾出什么样的浪花?若想留下项上人头,还不伏罪就擒?”容墨在一片刀光剑戟森然晃动中,冷冷沉声道。
为首之人扔了兵器,扑通跪倒在地,其它人等赶紧弃械投诚,纷纷俯首跪下。
“一群没用的东西!”皇后绝望怒骂,猛然一挣,竟发疯似的从一名侍卫手中夺过一佩刀,朝容墨的方向挥扑过去。
容墨长袖一扫,凛冽的掌风骤然将那身着凤服的女子扫至数米之远,撞至屏风之上,“哐啷”一声,剑落于地,那人亦是摔得惨烈。
容墨缓步走到皇后跟前,俯身负手,深深看她,“既然输了,就不要作无所谓的挣扎,本王没有时间同母后再玩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