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找到裴染的时候,裴染正在跨江大桥上,身边放着几个空的啤酒瓶,显然已经是早已好几瓶啤酒都喝下去了。
若是放在平时,裴染也是滴酒不沾的,作为女孩子,毕竟酒多了伤身,但是啤酒喝再多,也都是难受,却不会轻易地醉人。
冰凉的啤酒顺着食道下去的感觉,裴染都能够感受到。
一醉解千愁,如果能够灌个几瓶酒下去,然后就此把什么事情都忘了也就好了。
可是裴染知道那是绝对不可能的,不说那件事扎根在她心底那么久,单单是回想起来,就觉得像是有根针一直扎在心底的某个角落,稍微一动,就隐隐作疼。
现在那种感觉被无限放大了,整颗心脏都像是扎满了针,细细密密的,只要稍微有点动作,就戳的她满心的疼,疼到无可救药。
厉景呈多久没有见过裴染这个样子了,自从两人复婚之后,裴染在自己面前就一直都是笑盈盈的,几乎忘了什么是伤痛。
裴染一个人靠在栏杆上,手里的啤酒瓶早就放在了地上,似乎所有的啤酒都下肚之后,她也没能够喝醉。
借酒消愁愁更愁,裴染算是深切的感受到了,似有风吹过,眼角有水珠落下。
今天的风可真是大,直直吹到人的眼睛里,竟是带起了眼泪,好像还有沙子进了眼睛里去了,这眼泪怎么止也止不住。
裴染抬手抹掉脸上的泪珠,更多的眼泪流淌了下来,怎么抹都抹不去。
干脆捂住了脸,仍凭那眼泪流淌出来,心底的悲伤仿佛随着一瓶瓶的酒落入腹中之后更加多了,溢满了整颗心脏。
低低的呜咽声从手指缝中泄出,声音越来越大,裴染干脆放着声音让自己哭了出来。
都是她的错啊,如果不是因为她,事情又怎么会成了最后那个样子呢!
哭泣声像是一只手,紧紧地抓住了厉景呈的心脏,随着裴染的哭声,厉景呈感觉自己的心脏被那只手捏地越来越紧,心疼的感觉无限倍的放大。
连忙几个大步走了过去,伸出双手将人揽入怀中,“不哭了,你再这么哭下去,我的心都要碎了。”
厉景呈低声安慰着怀里的泪人儿,只是他的话说出来,裴染反而哭的更大声了,像是原本摔了一跤的小孩,若是没有人看见,也就自己爬起来拍拍身上的灰,什么事情都没有了,可是如果被父母看到的话,小孩反而会哭的不能自已。
此刻的裴染就是那个小孩。
裴染靠在厉景呈的怀里,闻着熟悉的味道,反而哭得更是厉害了。
这下厉景呈更是紧张不已,更加担心裴染是不是出什么事情了,“谁欺负你了,你告诉我,我帮你去欺负回去。”
指腹轻柔地抹去裴染的眼泪,裴染却是摇摇头,紧紧抿着嘴唇不说话,牙齿咬着下嘴唇,几乎都快要咬出血丝来了。
厉景呈看着心疼,连忙吻上去,舌尖轻轻舔着裴染柔嫩的唇瓣,直到裴染感受到温柔而终于放开了咬着下嘴唇的牙。
羽毛般轻柔的触感落在唇瓣上,厉景呈的舌在裴染下嘴唇上扫过,确认没有铁锈般的血的味道,才放开了裴染。
“好好的,到底怎么回事,你就这么不相信我,什么都不愿意对我说吗?”看着怀里的人自始至终紧闭着双唇,什么都不肯说,厉景呈也有点儿生气了。
如果裴染打他骂他道也就罢了,他最担心的还是裴染把什么都吞在肚子里,什么话都不愿意和他说,而他只能在一旁看着裴染哭,那种感觉,他是最不想体会的。
王雪在一旁看着厉景呈把裴染抱在怀里,好声好气的哄着,心底有一丝不舒服蔓延开来,但是她忽略了,微微抿起的嘴角划出一道优美的弧线。
“是啊,裴染,有些话你一个人闷在心底,不如说出来比较好,那样你心理才会舒坦许多,而且,说不定事情也没有你想的那么糟糕呢,说出来我和景呈也好帮着你啊,你觉得呢?”王雪柔着嗓子安慰道,满脸担心。
只是她刚才说的这话,厉景呈却是不由得看了她一眼,她这可以说是直接把自己和厉景呈放在了一边,但是看王雪的表情没有丝毫的变化,厉景呈也就淡淡地收回了目光。
或许是他多心了。
“真……真的吗?”裴染哭得久了,连说话都有些打嗝,脸埋在厉景呈的怀里,说话的语气闷闷的。
厉景呈揉了揉裴染的后脑勺,温柔地说道,“当然是真的,你说,我听着,哪怕你是要天边的月亮,我都给你摘来。”厉景呈的声音柔柔地,像是轻柔的羽毛,抚平了裴染紧皱的心。
下意识地在厉景呈的怀里蹭了蹭,“那你去给我把月亮摘来。”
这下轮到厉景呈愣住了,连王雪听着都不由得“扑哧”一下笑出了声。
“好,等你把心里想的事情都说出来了,我就给你去摘月亮。”果然还是喝醉的裴染比较可爱啊,如果不是此时此刻的裴染还在一抽一抽的哭泣,厉景呈都想直接亲上去了。
裴染是因为聚会才这样子的,厉景呈猜想这件事情肯定和她上学的时候有关系。
虽然厉景呈算得上和裴染是青梅竹马了,但是毕竟那个时候男女生的圈子不一样,哪怕厉景呈对裴染有好感,喜欢裴染,也不见得她所有的事情都知道的,况且两人也不是在同一所学校。
所以,他还是要等裴染自己说出来。
厉景呈把裴染的脑袋从自己的怀里抬起来,一抬眼就看到了一张梨花带雨的脸,又是一阵心疼。
伸手替裴染抹去脸上的泪水,厉景呈这才柔着声音说道,“我知道你心里肯定有事儿,不说出来我怎么会知道,如果现在是我这个样子,你也一定会心疼死的吧,所以裴染,你要相心比心一下,你真是舍得让我为你这么一直心疼吗?嗯?”
最后一个音厉景呈拖着调子,更是显得宠溺不已,连王雪都不由得多看了他两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