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律川淡淡地说:“顾南溪,我不知道你与盛世之间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但是,自从你回来,他变得很不一样。你出事时,他的方寸大乱,我都看在眼里。他从一个冷冰冰的工作狂,变得温软。我不知道你与他过去到底发生了什么,但是我知道他等了你整整五年,其间清心寡欲的在莲城里过着苦行僧般的生活。或许,他动用的强硬手段将你占为己有,让你觉得是种羞辱,但是我要告诉你,他也是因为长久的得不到,才会做出这些令你生厌的事。现在他因为你病了,我并非强迫你非得怎么样,但是请你至少过去看看,毕竟他为你不顾一切的付出过,你们之间的事,或许可以缓一缓,等他的伤势好转再解决。”
顾南溪面色一凝,皱着眉头,半响后,低声问了句,“你到底想要我怎么样?”
顾律川看着她,嘴角扬起一丝苦笑,“只是想请你去劝劝试试,让他把药吃了。”
顾南溪挑了挑眉,语气平缓地说道:“就这么简单?”
顾律川摇了摇头,面色犯难的说道:“这事可不简单,整个半岛别墅的人都已经劝了一天,也没见他劝说动。”
顾南溪冷冷一笑,调侃着说道:“你们这么多张嘴都没说动他,你确定我去就可以?!”
顾律川解释道:“他目前陷入昏迷中,嘴里念叨的全是你的名字,我想光凭这一点,你就完胜所有人。”
顾南溪的心没来由的有些烦躁,她拧了拧眉,视线反复丈量着他话里的真实性。
但心里却一点点赞同顾律川所说,她与盛世之间的事,或许该等他伤势好转后,再慢慢周旋。
毕竟,自己的命是他救的,这个时候她的付出,似乎应该是理所当然。
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面色沉静地说:“我答应你前去劝劝,但是结果我不保证。”
顾律川见她已经同意,立刻点了点头。
顾南溪也不再逗留,连忙将手中的水杯搁置在桌面上,快步往房门走去,刚走出两步,身后顾律川突然支支吾吾的叫住了她,“那个……南溪……”
“嗯!?”刚才还叫自己全名,现在怎么就改叫南溪了!?顾南溪顿住脚,不明所以的转过身,诧异地问道:“还有事?!”
顾律川有些尴尬,沉默了一秒,满脸犹豫地问道:“陆……陆西顾怎么样了?”
他含糊不清的吐词,以及有些别扭的神态,让顾南溪忍不住在心里冷笑起来。她没想到,向来玩世不恭、游荡在花花世界里的顾律川,竟然会因为陆西顾而变得如此的局促不安。但是,她不明白,如果两人相互间存在爱恋,为什么陆西顾会远走他乡这么多年,而两人平日里的相处模式,一个横眉冷对,一个忍气吞声。陆西顾对顾律川的执念太深,为他付出的东西太多,却只得到这个男人模棱两可的态度,这让顾南溪相当气愤。
她挑了挑眉,冷笑着调侃道:“顾总想要知道,何不亲自去医院,推开病房门一探究竟?噢!对了,顾总还是不要现在去为妙。现在是晨光哥的下班时间,想必此时应该与西顾姐花前月下,难舍难分,你前去打扰,着实不太妙。”
顾律川被她的话气得七窍生烟,原本今日早晨准备趁李晨光不在,陆西顾又昏迷时进去查看情况,却没想到一到病房门口,隔着透明的玻璃窗,远远地看见李晨光一身白色的医师长袍,束手而立,含情脉脉地盯着床上的陆西顾,他即刻觉得自己仿佛局外人般,茫然无措。
现在顾南溪又说这些话来刺激他,他顿时觉得整个人体内的引线被人点燃,随时可能爆炸。
顾南溪成功的看到顾律川挫败的表情,顿时心情大好,憋住笑,不在理会他,转身跨出了房门。
顾南溪走到主卧门口时,正好佣人拿着完全融化的冰块走了出来。没想到盛世烧得这么严重,高烧竟然已融化了三个冰袋。她的内心顿时有些烦躁,对着旁边的佣人吩咐,让她们再送几个赶紧冰袋、毛巾、还有热开水。
吩咐完这一切,顾南溪便快一步的往主卧走了进去。
主卧的灯光被调试得较暗,生怕影响盛世的睡眠,顾南溪也不敢开灯,只得借着微弱的光,脚步轻缓地往里走。
她光着脚,踩在柔软的长毛地毯上,软绵绵的向大床走去。
慢慢的靠近,接着昏暗的光线,她这才看清盛世俊朗坚毅的轮廓。
他的脸,部分隐藏在黑暗里,正因为如此,整体的轮廓才让人觉察出他的脆弱。或许是因为高烧的难受,他的眉心紧蹙,在中间聚拢成一簇小小的山峰。
顾南溪站在床边,静静的看着盛世。
她整个人忽然有些恍惚,她与盛世之间的孽缘,多年前亲密无间、相爱相依,甚至在心里暗许长相厮守。却没想到,因为他的盛气凌人、手法狠戾,将彼此推得老远。
他让她学会了成长,学会逆境中的坚强,却并未告诉他,今后的人生中,会在同一处地方,为她伏埋同样的坎。迈与不迈,选择权却并不由她。
这种爱与恨的交织,焦灼磨砺着内心,尽管如此,你仍旧需要选择一条认为对的路来走。
顾南溪已经学乖,再也不会感性的去分析这个议题。她巨大的人生版图里,已经永远将盛世驱逐,并且做好孤独终老的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