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什么时候了她还在担心孩子!
陆念川真想狠狠骂她一顿,但感觉到她身下正有液体源源不断的流出来,只得生生咬牙咽下:“别怕,我带你去医院。”
包俊白不知道什么时候拦了一辆计程车,打开了车门,语调迅速的开口:“快,上车,我们送她去附近的医院。”
理论上来说,怀着夏竹家族后代的女人,生孩子的时候必须由专人,比如风轻寒这样的人来接生的,方便抽取孕妇的血液提取抗体,还要给新生儿注射特定的药品的,但现在陆念川却顾不得那么多了,她再这么流血下去,不止孩子保不住,连她自己都有危险。
他不断的轻声安抚着腹痛不止的包浅浅,却没发现计程车司机连问都没问他们要去哪里,便径直将车开到了附近的一家私人医院。
急诊手术室外的走廊冰冷而阴森,充满了刺鼻的消毒药水的味道。
包俊白面色沉静的靠在雪白的墙壁上沉思。
陆念川满手的鲜血,昂贵的手工西装也被鲜血沾染了大半,他想通知风轻寒过来的,却发现自己的手机不知什么时候不见了,又不愿在这紧要关头离开这里半步,只得咬牙硬撑。
很快,一名护士匆匆赶了出来,手中拿着一份责任书,状似无意的跟包俊白对了一眼,才开口道:“家属?你们哪个是产妇的家属?”
陆念川声音紧绷:“我!我是她的丈夫!她怎么样了?”
“情况不太好,产妇大出血,现在医生就算尽全力也只能保一个,是保大还是保小?”
陆念川垂放在身体两侧的手蓦然收紧。
包俊白站在他身后,看着他紧绷的下颚,冰冷的脸上闪过一抹嘲弄。
“保大还是保小?请快点决定!现在一分一秒都耽搁不得!”护士小姐又追问了一句。
走廊里连空气都带着萧瑟的寒意。
陆念川闭了闭眼,太阳穴处突突直跳,脑中像是碾压过了一辆火车一样,隆隆作响。
保小的。
保小的。
其实这根本没得选,不管他选择保小的还是保大的,包浅浅都得死,唯一的区别就在于她是被抽干血而死,还是被家族追杀而死。
做出选择的那一刻,好像全身的血液都凝固了,好像时间都静止了。
他听到自己压抑而嘶哑的声音:“保大的。”
护士小姐似是一愣,看了眼他身后的包俊白。
包俊白眯眼,无声的点了点头,她很快又恢复正常,让他在责任书上签字。
陆念川用力的握着笔,一笔一划的写下自己的名字,每写一道,心脏就剧烈收缩一下。
放弃孩子,选择包子,这对他们三个人来说都是场考验,弄不好,三人都得死。
可只要她现在能撑下去,就算会死,他也一定会护她周全。
护士小姐收回了安全责任书,扫了一眼陆念川跟包俊白:“对了,产妇怕出意外,有些话想跟她的家属说,你们谁是包俊白先生?请跟我进来一下。”
陆念川呼吸一窒,脸上仅剩的一点血色也消失殆尽:“谁?”
“包俊白先生。”护士小姐又重复了一遍。
包俊白似乎也有些诧异,却没说什么,轻飘飘的从陆念川身边走过,跟着护士进了手术室。
换上了无菌服,又全身消了毒,进去的时候,包浅浅已经处于半昏迷状态了。
她整个人被汗水浸透,**的像是刚刚从水里捞出来的似的,一张巴掌大的小脸煞白一片,见到他进来,立刻挣扎着撑起了上半身:“陆……念川呢?”
她问,明明痛的呼吸都没力气了,却还是努力抬头看向他身后,搜寻了一会儿,确定陆念川没有进来,才陡然失去了力气,失望的倒了下去。
她略微涣散的眼睛呆呆看着明晃晃的天花板,干裂的唇瓣动了动,似是说了什么,又似是什么都没说。
那是一种让人揪心的绝望与颓然,像是一个垂死之人手中的最后一根稻草也被抽走了一般,那一刻的崩溃,只有她自己一个人懂。
包俊白静静的看她,没说话。
一边的护士小姐瞥了他一眼,立刻帮忙回答:“那位先生说他家里忽然有事,要先回家一趟,并且在放弃大的保住小的的责任书上签了字。”
包浅浅忽然用力闭了眼,豆大的泪珠却还是从紧闭的眼角滚滚落了下来,一颗接一颗,流星一样飞快的消失在汗湿的鬓角。
能让他连自己的孩子都顾不得看一眼的人,除了白素素,大概再也没有别人了。
而选择弃大保小,虽然是她一早就知道的,可真正面临这一刻,却还是忍不住小小的难过了一下……
忽然想起陆念川第三个妻子曾经跟她说过的话。
我从来不知道这世界上还有存在着这样残忍的一类人,我爱他爱的疯狂,他却一点都不在乎,任由白素素把我折腾的死去活来……
千万不要爱上那个没有心的魔鬼,至少离开的时候你不会痛的拿刀子捅自己的胸口……
或许,是她上辈子欠了他的债,这辈子要以这样的方式偿还……
“你想跟我说什么?”包俊白面色冷峻的看着她,一字一顿的开口。
“陆念川的第三个妻子没有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