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然正好醒来。
可她没有胃口,脸色苍白如纸,憔悴的模样看起来,仿佛一夜之间老了几岁。
“安然,吃一点,你现在的身体很虚弱,如果不好好休养,只怕会落下病根。”尤桐劝说道。
安然却丝毫不在意,“无所谓,反正都已经这样了,不是么?”
“尤桐姐,孩子都没了,这身体再好,孩子也回不来。”安然眼神空洞,她看着尤桐的眼神,夹杂着丝丝伤痛。
可除却这一点,便一无所有。
“安然,乖一点。”
“你这样,我会伤心,孩子也同样不会开心,你知道么?”
尤桐不厌其烦,努力劝说,可无论她怎么劝说,安然仍是没有胃口。
最后,尤桐只好作罢。
眼看就到换班时间,尤桐说道,“安然,在这里乖乖等着我回来,哪儿也不准去,知道么?”
安然木讷地点着头,尤桐有些不放心地离开。
她前脚才离开,安然眼里,滑下两行泪来。
隐忍了这么久,她就是不想让尤桐担心。
昨晚哭了那么久,害她担心了这么久,安然觉得自己就是一个麻烦。
她感觉自己无时无刻都在给人制造麻烦。
“宝宝,为什么你要那么虚弱。”
安然无声哭泣,轻轻抚摸着肚子,心口的疼痛过后,最后只留下麻木。
脑海中,浮现苏千墨为孩子组装小床、贴海报,还有为孩子选购各种衣服帽子的画面。
可这美好的一切,最终都被那一条残忍的短信所取代。
所以,自始至终,只有她一个人在开心着孩子的到来。
她以为,苏千墨和她一样,他们同样期待孩子的到来。
可最终她才发现,原来这不过是她的一厢情愿。
对苏千墨而言,最重要的,只有程可馨。
可她说过的,她有跟苏千墨说过,她可以无条件退出这三角关系。
但是为什么,他不接受?
为什么要在孩子到来后,才说出那么残忍的话?
苏千墨!
安然死死地咬着下唇,胸口的疼痛益加强烈。
猛然。
房间门被打开,安然以为是尤桐,慌乱地擦拭去眼泪,不想让她看见。
可当她抬头的瞬间,猛然一愣……
那张她本以为能交托一生,最后却害她痛失孩儿的脸,毫无预料地闯入眼帘。
心头莫名地燃起一阵恨意,汹涌地席卷而来。
看到他,安然双眼一热,忍住要掉下的泪,她冷冷地看着他,“你还来做什么?”
苏千墨拧眉,“你就这么恨我?”
恨到不惜丢了孩子。
“是,很恨。”安然自嘲地笑着,“是啊,为什么要恨你呢,这一切本就是我咎由自取。”
“如果不是因为我这该死的情不自禁,孩子就不会死。”
想到那个在肚子里仅存不到三个月的孩子,安然心便狠狠地揪着。
苏千墨死死咬住牙关,他想不懂,这个女人到底在想什么。
不过是几句争吵,至于用整个孩子搭上性命?
“所以,你恨的人应该是你自己。”苏千墨咬牙切齿,就连看着她的目光也变得冰冷无情。
安然缓缓抬眸,悲伤的眸子闪烁着泪光。
四目相对,她与他一般,目光同样的冰冷,甚至带着毫不掩饰的恨。
“苏千墨,我们不过是一场交易,既然现在孩子没了,结束吧。”安然冷冷道,每一个字都仿佛有一把刀子在剜着他的心口。
“你说什么!”苏千墨咬牙,声音更沉,眸子死死地瞪着安然。
安然重复,“我说结束!结束!”
“反正孩子都没了,我们也没必要再继续下去,我欠你们苏家的,以后自会归还。”
现在,她只想离开。
彻彻底底地与他脱离关系。
“你想都别想。”苏千墨冷笑,眸底的嘲弄更深了几分,“你以为苏家那么容易进的么?想来就来,想走就走?”
“这辈子,你也休想离开!”
“凭什么!”安然低吼,情绪濒临崩溃,“既然你喜欢程可馨,为什么还要和我结婚?对,我说过不稀罕你的感情,可我没有说过,你可以肆意来伤害我!”
“你要喜欢谁,要跟谁一起,那是你的自由,可我现在不想玩了,不行吗!”
安然情绪失控,仅仅二十二岁的她在这一刻,体会了女人最深的痛。
孩子是女人的全部,可她,却失去了最重要最重要的宝贝。
以后,让她怎么在苏家待下去?
她不敢想象。
“你必须清楚,这场游戏的主导不是你,妄想用孩子来脱离我?”苏千墨冷哼,眸色更冷,更多了一丝厌恶,“安然,你很可怕!”
这些话在她听来,突然觉得很可笑,她也就笑了,“是,天底下最可怕的人就是我了,可你不是一样离不开我么?”
安然笑意益冷,眉宇间的悲伤更浓,原来她所付出的伤痛在他看来,不过是想要离开苏家的把戏。
呵呵。
她无话可说。
无话可说!
苏千墨面色冷沉,双拳紧握,恨不得一拳打碎她脸上的笑意。
可最后,他却只丢下一句冰冷无情的话:“安然,妄想离开!在我丢了你之前,你只能待在苏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