婆子说完,略有些忐忑地跟王善保家的说道:
“王姐姐啊,有些话,妹妹我不知道当不当讲。”
王善保家的瞥了婆子一眼,没说话。
婆子讨好地笑笑,说道:
“要我说啊,我们太太本来就天生丽质,怎的就……”就把自己搞成现在这副老婆子模样啊?!
说到这个,王善保家的也郁闷得紧。
作为陪房的她可清楚了,当初邢夫人还是新嫁娘的时候,跟贾赦也有一阵子甜蜜期的。这万没想到越到后头,邢夫人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还是打哪里受了什么刺激,居然越发往老气那边装扮去了。
再配上原就特别钟爱的金银饰物,叫邢夫人年纪明明比二房那位年轻得多,看上去却生生比对方要老!
——邢夫人和王善保家的都不知道的是,这里面其实是王夫人暗地里做的手脚。
这位慈善人见邢夫人青春靓丽,就故意叫那些个嘴碎下人,通府里传邢夫人“小门小户”、“小家子气”、“比不得前头那位”,邢夫人作为一个填房嫁进贾家,因而最是厌恶别人拿她跟前头那位作对比,再加上贾母对她一贯是鼻子不是鼻子脸不是脸的,更是叫她忿恨不已。
这不,邢夫人就自以为是地往“稳重大气的名门夫人”那边整了。
当然,那参照物就是贾母……
“这男人呐,有哪个不爱俏的?”婆子比了个二的手势,继续道,“就是这位自诩最是正人君子的,房里不还有两个美娇娘。就是天仙啊,整日一副婆子打扮,能有哪个男人看得上眼的?”
那婆子最后意味深长地总结道:“也不是叫太太朝姨娘小妾那边靠——那多丢份儿啊——也就稍微穿戴得鲜亮一点,一点就够了!”
听了这一番话,王善保家的也知道这婆子主要是在努力推销自家女儿。但不得不承认,对方别的说得很是有理。
这么想着,王善保家的语气就不自觉地带了点犹疑与征询:“……这,我也不是没劝过我们太太,可太太脾气谨直,不懂拐弯儿,从前那些老货浑说太太比不得前头,可叫太太伤心生气了好久。现今再弄这一遭,一个不好,还不得让那些该烂了嘴的再瞎说我们太太是学前头那位……”
“王姐姐啊,你听妹妹说一句,看看在理不?”婆子谆谆善诱,“妹妹虽然大字儿不认一个,但见的听的还算多;虽说这人啊,争一口气,佛啊,就争一柱香,可咱们女人家,在这世道,面子啊里子啊,那都是虚的——只有儿子,才是最实在的!”
婆子又拿隔壁二房做例子,“王姐姐你说说,荣禧堂那位,除开家世以外,有什么地方能比得过我们太太的?现在这般得势,个个都上赶着去奉承,不就是因为那肚子争气,能生么!
还有那个你我都认识的赵小桃,想必那位吃斋念佛的,每日都恨不得生生把她撕了。可她怎么还敢这么嚣张啊,还不是因为肚子里的那个?”
都说“母凭子贵”,说的就是这么回事!
只是啊,再如何母凭子贵,赵小桃顶了天也就一个姨娘。如她现今这般的得志便猖狂,以后有的是她生受的呢。
婆子心里这么想,嘴巴里却说:
“像赵小桃那样的姨娘小妾,见天儿地巴着老爷们,为的是什么啊?还不是为了早日得个儿子好一步登天嘛!
还有那些个该下地狱去拔了舌头的,说到底不都是跟我们一样是侍候人的?太太何必为了这起子小人,白白去生这种闲气!想收拾他们,还不是一句话的工夫?
要我说啊,我们太太现今最要紧的,可不是去守着那些没用的名声!而是该策划一番,好讨得了老爷欢心之后,再接着得个儿子——那才是咱女人家一生的依靠!这可是再多的金银都换不来的!”<!--ove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