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旧是裴斯承开车,在路过同一个花店的时候,宋予乔叫了停车,下车,进去依旧是买了一捧白百合。
一路上的车灯晃眼,宋予乔向车窗外看了一会儿,那些明灭成璀璨流线的车灯,实在是让人觉得眼晕,她便索性靠着车后座,闭上了双眼。
裴斯承注意到宋予乔脸上细微的表情,想起宋予乔还有些低热,便抬手将车载空调关了。
车子在路面上缓缓行驶,在墓园门口停下,宋予乔才睁开了眼睛,她看了一眼正要解安全带的裴斯承,说:“我自己进去,你不用跟过来。”
说完,宋予乔就自己开了车门先下了车。
夜晚,墓园的氛围有些诡异森冷,裴斯承也不放心宋予乔一个人进去,便在后面不远处跟着,保证她在视野范围内。
宋予乔并没有刻意关注后面的裴斯承,在墓园略微有些昏暗的灯光下,夏夜里的空气里都有点凉飕飕阴冷冷的感觉。
墓园内,夜晚的时候阴气太重。
她掐了一下手中抱着的百合花花瓣,花瓣上赫然出现了一个指痕。
因为上一次和裴斯承来过一次,所以这一次还算是轻车熟路,直接就走到了。
宋予乔站在墓碑前,看着墓碑上张梦雪的照片,与记忆里的相差无几。
依旧是那么讨厌。
她笔挺地站在墓碑前,手中抱着一捧百合花,说:“张梦雪,我又来看你了。”
上一次来,宋予乔没有记忆,并不知道自己其实在五年前已经见到过张梦雪了,所以,她是把她当成是裴斯承的朋友的角度来看的,带着同情,那样年轻的生命,就在最灿烂的年华消失殆尽了。
毕竟是在年少不懂事的时候,十七八岁最好的时光,就被人强暴了。
也幸而,裴斯承将当年的事情事先告诉了宋予乔。
宋予乔理解裴斯承。
十八岁的少年,面对朋友的割腕自杀,面对另外一个朋友要受到强奸罪判刑,面对一个长辈在自己的面前下跪,裴斯承的做法,就是宋予乔的做法,如果是宋予乔,将心比心,她也会这样做。
但是之后十年呢?在裴斯承遇见宋予乔之前的这十年内,是日久生情么?然后竟然订婚了。
宋予乔想到这一点,就觉得内心一阵阵酸楚的发疼。
她现在怪的,是裴斯承的欺骗,从半年前在酒店里见到的第一面开始,就一直在用一个个的谎言来哄她,让她心甘情愿得落入他的甜言蜜语中,再次爱上他,爱的不可自拔。
但是,裴斯承对她好,是真的好,宋予乔知道感恩,也能体会的得到。
宋予乔想了许多,微微垂下了眼睑,看着墓碑上的照片,漠然开口:“跟五年前一样,我依旧不喜欢你,张梦雪,你这个人太虚伪,我知道你喜欢裴斯承。只可惜,我现在活着,而你死了,你成了一捧骨灰,你成了一张照片,但是我现在好好地站着,还能买了花来吊唁你。所以这场战役,还是我赢了,现在小火还在我手里,他还是我儿子,就算你是裴斯承的未婚妻又怎么样?就算是裴斯承当时说了要把儿子给你,那又怎么样?”
宋予乔现在心有不平,为五年前,十八岁的夏楚楚感到不平,想要将心内的淤结全都纾解开。
夜风簌簌,裴斯承站在十米开外,靠着一棵树站定。
他不想要连这样的一点空间都不给宋予乔留,所以不打算过去打扰到她,任由她在墓碑前站着,说一些话。
裴斯承拿出一支烟来,本来想要点上,但是却无奈,没有拿打火机,只有在手指尖打着圈,心头有些痒。
现在裴斯承已经尽量在不再吸烟了,在有烟瘾的时候,就喜欢将宋予乔抱在怀里,吻她。
他抬眼看着宋予乔,在墓碑前站了一会儿,不知道说了些什么。
宋予乔盯着墓碑上的照片,忽然勾起唇角笑了笑:“这花本来说是买给你的,但是现在我不想给你了,我为什么要给你,我原本就讨厌你,却还要来吊唁你给你送花,堵着我自己心里难受?”
宋予乔掐着手中的百合,心里有些激荡,她不由得想起来五年前的那场车祸,喷溅而出的血,将视野都染成一片血红,现在想来,都觉得心脏在颤动,五脏六腑都绞在了一起,痛苦,逼仄。
她知道,如果当时在车上,她和张梦雪的位置一旦调换,或者是路上发生另外一点偏差,那么现在的结果,很可能就完全颠覆了。
那场车祸的始作俑者是张梦雪,受害者也是张梦雪。
而夏楚楚,是其中推波助澜的助推手。
不管宋予乔是不是失忆了,是不是被吓到失心疯,她现在都好好地站着,好好地活着,而另外一个人,一个活生生的人,已经没了。
最后,宋予乔在转身走之前,依旧是笔挺地站着,看了张梦雪的照片几秒钟,却依旧是向着墓碑鞠了一躬。
人已经死了,还能如何呢?
“梦雪,还是祝你一路走好,再见。”
宋予乔再度抬头,将手中的百合花摔在墓碑前,转身离开。
再见,张梦雪,迟到了五年的告别。
宋予乔和裴斯承两人一前一后,走出了墓园,而这边夜风撩过,百合花花瓣有些簌簌发抖。
过了不久,从黑暗中走出来一个人影,俯身将百合花捡起来,好好地摆放在墓碑旁边,手指摩挲墓碑上的照片。
“梦雪,希望你如同这百合花一般,依然纯净美丽,在裴斯承心里,一样如此。”
………………
宋予乔照例在裴斯承的公司内做临时助理,她到学校里去报道过一次,所以必须要拿到这两个月相应的实习公司证明,叶氏也要重新去一趟,拿到休学三年的工作证明。
她在裴氏公司内,仍旧是在六十三层,却不经常直接和裴斯承接触了,一些会议记录,就让于欣欣跟着裴斯承去搞,她自己在外面吹着空调,喝着加冰的柠檬水。
黎北作为一个尽职尽责的助理,他对于老板和老板娘之间闹别扭,还是很上心的,就特意找了于欣欣下来谈,说:“你请一个星期的假,出去玩儿玩儿。”
于欣欣正在整理裴斯承刚刚递交下来的一份资料,不解道:“为什么?我出去玩儿,那你给我开工资吗?”
黎北:“……”
“你可以请年假啊,十五天。”黎北提议道,“是带薪的。”
“为什么要用我的年假,来圆你的梦?”
黎北简直要抓狂了,真的不是我的梦啊,这是老板的梦啊,你这个不懂得察言观色看老板眼色的粗鲁小丫头!
这丫头还真是不好劝,不过,在最后黎北觉得自己说的口干舌燥的时候,于欣欣才终于松了口:“好吧,正好我和同学约好了去九寨沟玩儿,我就用了年假的时间,但是说好了,去旅游的钱你要给我报销,十五天。”
黎北其实想拒绝啊,你去旅游的事儿管老子毛线事儿啊,但是老板的幸福就是自己的幸福,不就是十五天么,就是一百五十天,只要能换老板和老板娘和好,他也豁出去了。
于欣欣告假,在六十三层,除去宋予乔和黎北两个常驻人员,其余裴氏的高层都在另外一个厅内,这边硕大的半个楼层,只有他们三个人,而且宋予乔要经常陪同裴斯承去做会议记录,而且以前能够让于欣欣去向裴斯承汇报的东西,就必须要亲力亲为了。
下午有一个房地产商招标的会,是在城建招标,宋予乔之前已经准备好了材料,将材料转交给黎北,下午去招标会让黎北陪同。
但是,黎北却临时出了岔子,在报表上除了错误,需要连夜赶出来,下午腾不出来时间,只好还是宋予乔陪同裴斯承一起。
城建的招标会是在下午三点半开始,宋予乔在两点半就去办公室门前去叫裴斯承。
“裴总,车已经在楼下等候了。”
裴斯承坐在电脑桌后面,正在揉着眉心,听见宋予乔的声音,猛然睁开眼睛。
他尽量压抑着字声线的暗哑,平和的说:“予乔,你先进来一下。”
在这几天内,宋予乔与裴斯承说话,绝对是言简意赅,能用一句话解释完毕,绝对不会多余一句废话,而且能不交流的时候,尽量做到不交流。
在家里,宋予乔和裴昊昱还是住在金水公寓,偶尔裴斯承买一些东西过去,也是裴昊昱在中间当传声筒,裴昊昱倒是玩儿这个“传声筒”的小游戏挺不亦乐乎的,欢快地在宋予乔和裴斯承两边跑,只不过裴斯承很心塞。
但是在家里,有一个裴昊昱小家伙,和宋予乔基本上隔绝了单独相处的机会,在公司内,又总是有黎北。
现在,总算是找到了一个单独对话的机会,怎么可能轻易从手边溜走。
宋予乔的手顿了顿,但是依旧是打开了办公室的门,走进来,“裴总,您还有其他事情么?”
裴斯承双手撑在桌面上,抬眼看着浑身穿着一丝不苟的宋予乔,以前宋予乔在裴氏的时候总是将头发散着或者是随意的挽起来,但是现在,每一丝头发都按照规定好好地挽着在脑后,身上的米色套装熨帖,短袖衬衫的衣领系到脖颈最上面的一粒扣子,简直是不该露的不露,该露的也不露。而且现在跟他说话,完全都是公事公办的口吻,目光视线都变得服服帖帖的,让裴斯承觉得心痒难耐。
宋予乔站在裴斯承的办公桌前三步的距离,微微侧首询问。
裴斯承随手将桌面上的一份文件拿起来,翻开在桌面上,招手让宋予乔过来:“你过来,这个资料,这一段有问题。”
宋予乔不疑有他,直接走过来,微微低了头,看着裴斯承手指的那个段落,这份资料确实是宋予乔整理的,但是是里面的案例和例证,全都是核对了三遍的,根本就不可能出现差错。
现在……
“裴总,这个数据没有问题,我可以把原稿从电脑里给你调出来,确实是……”
这句话还没有说完,宋予乔就被裴斯承一把揽了腰,抱坐在了腿上,两只手已经在宋予乔腰上揽着,双手交叉。
这种姿势,让宋予乔根本就没有办法轻而易举地挣脱开。
宋予乔蹙了眉,已经改了称呼:“裴斯承,你想干什么?”
在进裴斯承的办公室之前,宋予乔知道裴斯承的动作,便索性将办公室的门打开,可是,就算是打开,对于裴斯承也丝毫没有什么关系,除非像上次的情况一样,未来的岳母大人驾到,要不然的话黎北会称职的当好门神。
裴斯承在宋予乔后脖颈轻轻地印上一个吻:“我不想干什么,就是想要抱抱我孩子的妈。”
宋予乔在裴斯承腿上坐着,感觉浑身都好像长了刺一样,别扭难受的不得了,“是的,我在你眼中,就只是小火的妈妈,就跟当年的情况一样,如果我不是怀了小火,那么我们两个人就完全没有可能了,我不会去找你,你也不会等到我,接受了怀孕七个月的我。”
“胡说什么,就算是没有小火,我也要你。”
宋予乔哼了一声,“又开始编谎话骗我了,现在我都不知道是不是要相信你了,你嘴里的假话太多,一直口口声声,说我是唯一的,转眼不是还是和别的女人去订了婚。”
裴斯承听了这话愣了一下,“我什么时候跟别人订过婚?那次摩天轮上,我只向你一个人求过婚……”
说到这儿,裴斯承的话忽然断掉了。
他恍然间想起来,之前是有过一次,是假的订婚仪式,是为了满足张梦雪的母亲临终前的意愿,然后将订婚的录像带给张母看。
宋予乔就趁着裴斯承愣神的时候,从他的怀抱里挣脱了出来,裴斯承却及时的拉住了宋予乔的手腕。
宋予乔现在心里恼火的很,她不知道是不是裴斯承刚才愣神的片刻,是心虚,还是又在盘算着怎么糊弄过去这件事情。
“放手。”
裴斯承不仅没有松开,反而直接站起身来,将宋予乔揽在了怀里,“我说过,我只有你一个女人,我没有骗过你,至于未婚妻的话……你说的是张梦雪?”
宋予乔被裴斯承禁锢在怀中,原本女人和男人之间的力量差距就很大,她现在挣脱不得,索性偏过脸去,不与裴斯承对视。
裴斯承说:“那是假的,只是做做样子,是顾青城找人帮忙录的,录下来只给张梦雪的母亲看,也算是遗愿了,你如果不信,可以现在就打电话给顾青城,他那里还留着那段订婚录像的原版录像带,上面有记录时间,在录过录像带之后三天,张梦雪的母亲就去世了……”
他说了这些话,但是看起来宋予乔依旧是不信,便直接手掌心贴在宋予乔脸颊上,然后逼近了盯着宋予乔一双明澈的眼睛,“予乔,你现在看着我的眼睛,我是在骗你么?”
宋予乔被逼着与裴斯承对视,现在眼睛有些发酸。
裴斯承说:“你信不信我?”
宋予乔看了他许久,然后摇着头向后缩:“我不知道。”
她是相信裴斯承的,但是,自从好像是旁观者一样,看了五年前那个很傻很天真的夏楚楚,她忽然就觉得,男人口中的话,也许并不是完全可信,包括裴斯承。
这个时候,裴斯承真的感受到一股浓浓的无力感。
他想要的不多,只有宋予乔的一句信任,仅此而已,但是,到头来做了这么多,却因为当时一些不为人知的事情,被全然否定了。
宋予乔看见裴斯承眸中深深地失望,心里疼了一下,大脑皮层没有下达指令之前就反手抓了裴斯承的手肘。
她总是心软,面对裴斯承,几次都想要硬下心肠来,但是都总归是无果。
这样的心绪,就一直持续到下午城建的招标会上。
原本是一次比较重要的招标会,而且宋予乔之前也准备过很久,在上台展示的时候,原本应该是胸有成竹的,但是刚上台就出错了,优盘插进去并不是事先准备好的设计PPT,里面全都是一些财务的报表。
宋予乔就一下子慌了神。
拿错了PPT,也就罢了,反正只是一个配套讲解的工具,但是,在接下来拿着稿子更加紧张了,她从来都没有这种感觉,心脏嘭嘭嘭跳的特别快,会场的门轻微响了一声,宋予乔忽然觉得胃里一阵翻江倒海,直接丢掉手中的稿子,做了一个抱歉的手势,就冲下了台,向门外的洗手间跑去。
结果,更加让众人大跌眼镜的,是裴氏的总裁裴斯承,也竟然跟了出去,就晾着这么一众来参加竞标的人。
黎北只好出来打圆场了,在关键时刻,还是要他上。
裴斯承一路追着宋予乔,直接就跑进了女洗手间,结果引来里两个女人的失声尖叫,有一个保洁阿姨直接就拿着扫帚挡在了前面,“你这人有点公共道德好不好?这是女厕,旁边是男厕,是眼神不好吗?”
裴斯承也真是窘了,“我老婆不好受,进去吐了,我不放心,不留神跟进来了,抱歉。”
保洁阿姨见裴斯承也是仪表堂堂的,长相俊朗,典型的是少女杀手兼师奶杀手,便将扫帚放下来,说:“你出去等,我帮你看看你媳妇儿。”
裴斯承也算是别无他法,便直接退了出来,在走廊上站着,那边的招标会暂且也顾不上了,这一次随身带着烟盒和打火机,便抽了一支。
随着香烟烟雾缭绕,裴斯承的心也逐渐静了下来。
为什么宋予乔会知道订婚视频的事情?
他从来都没有向宋予乔提起过,况且算起来的话,应该是大约十年前的事情了,而且还是作假的,谁会提?
宋予乔是在恢复记忆之后,才忽然提起了这个订婚视频……
那没有错了,应该是张梦雪拿给宋予乔看的。
在五年前……
张梦雪在国外,手中不可能拿到视频,那便是国内的谁给她寄送过去的,除了郑嘉薇,还有谁?
裴斯承眯了眯眼睛,一双幽深的眸子里,已经多了几分凌厉的光。
他忽然间明白了,在五年前,为什么宋予乔想要将刚刚出生的孩子心狠的掐死,他一直以为是产后抑郁症,但是现在看来,还真的是别有洞天了。
裴斯承抽了一口烟,然后将烟蒂狠狠地碾灭在墙上,顺手扔进了垃圾箱内。
而在女洗手间内,宋予乔吐的有些厉害,将中午吃的东西全都吐了出来,胃里翻江倒海,直到全都空了,全都是胃酸,呛的嗓子有些难受。
这段时间内,宋予乔就有些胃不好,吃什么吐什么,吃什么都没有胃口,不过还好母亲去外地了,裴斯承又被宋予乔直接在金水公寓内禁足,便只有裴小火一个小家伙陪着,没有其他人知道,宋予乔想着过两天去医院里做个肠胃的检查看看。
她吐完了,拿出纸巾来擦嘴,身后的保洁阿姨忽然说:“小姑娘,你这孕吐反应太强烈了,身边随时备着橘子或者柠檬,闻一下那个味道会好一些。”
宋予乔听见孕吐这两个字,反射性地愣了一下,看向保洁阿姨。
保洁阿姨说:“我生我家姑娘的时候,头三个月孕吐反应也特别强烈,有时候吐到感觉胃里都空了,全都是酸的,撑过三个月就好了,你这还不算太厉害的。”
宋予乔眨了眨眼睛,说了一声“谢谢阿姨。”
宋予乔也是这段时间心神不宁了,因为她的胃不大好,自小便是这样,只以为是肠胃上的原因,完全没有往怀孕这方面想,现在由这个素不相识的保洁阿姨一提,宋予乔才陡然想起来,算了算时间,自己的例假已经又一个多月没有来了吧。
不会真的是怀孕了吧?
在这种节骨眼上。
宋予乔缓步从洗手间内走出来,手贴着小腹,凝眉,心里有些乱了。
裴斯承正好抽完了一支烟,便将烟给掐了,迎了上去。
“你不是在会议室么?你也跟出来干嘛?”宋予乔看见裴斯承很惊讶,那个招标会也是裴氏准备了将近一个月的,现在也不能因为她一个人的失误,就将所有全都抹煞掉。
“没关系,黎北已经去解释了,”裴斯承握住宋予乔的手心,“怎么忽然就吐了?”
宋予乔在裴斯承面前还是不大会撒谎,不过好在现在两个人还处于不清不楚的冷战时期,她便随口敷衍道:“可能是中午吃的东西不干净了吧。”
索性,裴斯承也没有多问,只是在回到会议室之后,让黎北以后在饭菜的选择上,加大把关。
回到招标会上,已经过了一多半,只剩下最后的三个公司,因为黎北的解释,所以裴氏到最后也还有机会再进行一次讲解,这一次讲解,是由裴斯承亲自上去说的。
有裴斯承在,宋予乔总觉得心里就异常轻松,也完全找回了状态,裴斯承一个眼神或者手势,宋予乔就能将手边他所需要的资料递上去,或者用最快的速度,将打印好的资料分发给在座的各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