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歌冲着他的背影做了个鬼脸,再次把视线转回了电脑上。
很多人都觉得现代金融学是从证券组合理论开始,之后在此基础上又出现了重要的金融学基础模型,资产定价模型,那个时候几乎每个人都在像模像样地讨论贝塔系数。
顾行歌在学西方经济学的时候记得很清楚,当时是那帮搞核武器的物理学家闲得发慌,没事就去祸害人家华尔街,学院派一直企图对市场这个近乎于江湖的小世界做一个模型出来,结果算到最后就发现,概率论和数理统计完全不够用,干脆就连布朗运动都用在了纯金融领域。
搞得大家都以为,学金融的和学物理的一样,都是一群神秘莫测、用广大人民群众看不懂的高等数学玩模型的人,玩着玩着票子就一把一把的来了。
想到这里顾行歌就想发笑,要知道,学金融的学的都是最简单的金融数学,高等数学根本就不在教材里。
事情当然不是这样的。
她刚去蹭课的那会儿,也曾经以为自己格外的厉害,张嘴闭嘴就是各种英文名词,一长串诺贝尔获得者的名字以及他们研究了什么、怎么算的,怎么假设怎么建模甚至怎么解方程都一清二楚如数家珍,虽然对哪个部分都谈不上精通二字,但是什么都懂那么一点儿。
她甚至还傻了吧唧的以为,包括自己的本专业在内,这些学科都是相通的。
直到她被发现这个苗头的颜清和直接扔到了股市里,顾行歌才慢慢地反应过来。
这就好比混武林和练武功之间的差别,想要在江湖上混出点名堂,武功要稍微会那么一点儿,但是有时候,即便是绝世高手,也可能因为脑残等原因,在江湖上混了半天,也只是个扫地的、要饭的、或者某种,嗯,缺了某个部位的特殊行业工作者。
明白再多的原理,现在市场上没有那么多的金融产品,也全都是扯淡。
因为科学是丰满的,而现实却又是骨感的。
慢慢地,顾行歌终于明白过来,做一千个模型,也不如雇几个黑嘴胡说八道一番有盈利效果。
这就是汉语的博大精深之处了,人们从来都不人五人六地说“投资”“套利”什么的,我们说“炒”股。
一个“炒”字,就道尽了这个市场的玄机。
无非就是“一拥而上,追涨杀跌”八个字。
通俗来说,这是因为我们的金融市场坑浅……蛤蟆多。
如果一个大泥坑里,全是脑残,即便是真有那么一两个聪明人明白其中的道理,也得装成是脑残的样子,顺应这些脑残的规律,因为坚持“举世皆浊我独清”的那位仁兄,最后跳江了,抱着这种严谨的科学态度在这里面混的人,一定是连裤子都要亏得剩不下的。
顾行歌揉了揉眼睛,长时间看着电脑屏幕让她觉得眼睛很难受,再加上确实有一段时间没经手这些,脑力也消耗不少。
她心不在焉的转着鼠标滚轮,因为不知道叶锦言要过手的到底是多少钱,她现在也不过就是看看行情,到时候不至于眼前一片黑,做什么都没个头绪。
看到股票,顾行歌便不由自主地想到了晏盛平,说实在的,从0237这只股票的操纵情况来看,她总觉得这上面有晏盛平的影子。
这种事情晏盛平没少干,也没少获益,而这中间到底涉及到了多少不为人知的黑暗面,就连顾行歌都数不清。
不知道是不是睡饱了,小奶狗摇摇晃晃地走到了顾行歌脚边,她伸手把它捞到怀里抱着,有一把没一把地给它顺毛。
她自己其实都奇怪,明明是害怕那种会往身上扑的大狗,为什么看到这只小奶狗的时候感觉自己心都要化了。
果然是小动物都很可爱的原因吗?
顾行歌又忍不住想起那天晚上小巷里的事情,她是打心眼里觉得那个女人的声音很耳熟,也敢肯定自己绝对是在某个地方听过这个声音,只是一时半会儿想不起来。
到底会是谁,跟晏盛平同样听命与某个人,要对自己和叶锦言不利?
她慢慢皱起了眉头,让她最搞不懂的一点是,她跟晏盛平并没有什么过节,说起来,他们的关系明明是要比旁人亲近不少,那个男人到底是出于一个怎样的目的,要在背后这样设计自己。
正想着,她的手机响了起来,看着来电人,顾行歌心想这可真是说曹操曹操就到,这只是想一想,正主就来了。
“喂,晏师兄,怎么有空来找我了?”
语气虽然带笑,可顾行歌的眼睛里,却盈、、满了彻骨的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