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歌愣住了,完全不明白另外一个自己为什么要这样问。
然而那个她似乎也并不期待顾行歌的回答,而是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明明就是在用上、床利用他,你这么多年来做的事情,早就脏了你的手,就好像你放了一把火,明明是害了人的,你却觉得自己做的很对,若无其事地坐在一旁看戏。”
“你现在拥有的这种人生,你不觉得很灰暗吗?”
因为这些话而冷静下来的顾行歌,嘴角慢慢地带上了那种冰冷的不带一丝温度的笑:“那你又怎么样呢?你的热心,你的善良,甚至你一直以来在追求的公平,它们对你很公正吗?”
顾行歌慢慢地往前走了几步,终于站在了另一个自己的面前:“你的仇人永远也不可能包容仇人,而你的爱人……想要控制你,让你成为他的附属品,被拒绝了之后,也就把你直接抛在了原地,不是吗?”
“你根本不用指望世界每天都在变好,”她在另一个自己的耳边这样说着,“这个世界一直很黑暗,甚至无时无刻不在变得更糟。”
“你是在可怜你口中的我,所拥有的热心和纯真吗?”另一个顾行歌直视着她的眼睛,慢慢地说道,“正好相反,我也正在可怜你的残忍,难道你真的是天生缺陷,不能正常的爱人吗?”
顾行歌冷笑起来:“那你也就继续坚持你满口的正义吧。”
“你也就继续你满口的激愤?”另一个她反唇相讥。
顾行歌并没有感觉到惊讶,毕竟她们两个是同一个人,用这样的语气说出这样的话,确实是在她的意料之中:“按你这么说,再怎么痛你都要忍下来?换而言之,你觉得那些牺牲都是你所得到的福气?”
“不用这么怜悯地看着我,”她收起了脸上的笑意,双眼一片清明,平静地说,“你也有你自己的斗争。”
“这么看来,你再也不相信神明了?”另一个她这样问道,语气里带着莫名的悲悯,“可是母亲一直都相信,只要你认真的祈祷,祂一定会拯救你。”
“那她的结局又是什么呢?”顾行歌转过身,向自己来的方向走去,“至始至终,你都是这样的天真。”
“你不也是吗?”那个她在顾行歌身后,依旧用那种轻轻的声音说道,“至始至终都是这么薄情。”
“那么我们两个,”在关上那扇华丽的大门时,顾行歌听到了另外一个自己这样问,“哪个像人呢?”
顾行歌在这句话落下的时候,便醒了过来。
她看着桌子上的笔,愣愣的考虑着最后一句话,哪个像人?明明这样的两个人根本算不上是完整的人,一个看着善,觉得世间绝对存在着公平和公正,而一个永远是薄情的,除了自己,根本就不在乎任何人。
怎么可以说的上是人呢?
这个时候,电话响了起来,看了眼来电人,她有些诧异:“怎么这个时候给我打电话来了?”
电话那头的夏箐攸声音有些激动:“行歌,你是找谁动的手?”
“怎么了?”顾行歌眨了眨眼,问道,“你冷静点。”
“就我跟你说的那个市场部负责人,他刚刚突然办了离职手续,”夏箐攸深吸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而且走的很高兴的样子,也没有再找我说起那件事情。”
听到这里,顾行歌也算是放下心来,这的确像是叶锦言的手笔,干净利落,不给人留一丝线索。
但是那个账本……
真假也要看到再说,顾行歌微皱眉头想,也不知道叶锦言会不会拿到。
一想到叶锦言,顾行歌心里那种沉重感再次复苏,压得让她有点儿喘不过气来。
“行歌?行歌?”夏箐攸的声音让她回过了神来,“我在呢,你说,我听着。”
“你是不是让叶锦言帮忙了?”再过了最初的激动过后,夏箐攸也渐渐反应了过来,有些担心地问道,“你们两个不是……冷战了吗?”
顾行歌握着电话,想了一会儿,低声笑了:“对,是他帮的忙,不过你也不用担心,我能处理好。”
“你能处理好就怪了,”夏箐攸一针见血地说道,“但凡跟感情有关的事情,你有哪一次是完美的处理好了?”
“我……”
“没事我可以等着你编出来。”夏箐攸补充了一句。
顾行歌沉默了。
半晌之后,夏箐攸听到她幽幽地说:“你知道,有的时候我真的很像打死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