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行歌也没时间去烦恼丁月妍来的目的,她甚至都没有时间再去考虑要怎么缓和跟叶锦言之间的关系——虽然她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想要去缓和——因为第二天,她就因为工作的原因,等于是绕着帝城跑了一圈还多。
回程的时候,她坐的是蔡明睿的车子,等到车子进了市区的时候,顾行歌脑子里一直绷着的那根弦才算松了下来,也直到这个时候,她原先忽视了的疲惫像是变本加厉一样的蜂拥而至。
开车的蔡明睿用余光看到了她整个人都瘫软在了座位上:“你之前说队长今天晚上也不回去?那是送你回家还是回安宁那边?”
顾行歌想了想,反正叶锦言跟自己也说过了今天多半是回不去了,自己也把这件事随口跟蔡明睿说了,考虑到路程问题于是就下了决定:“回安宁那儿去吧,路比较近,我等会儿给她打个电话。”
蔡明睿应了一声,然后才开口问了他一直想问的那个问题:“你和队长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在问出口的时候,就做好了顾行歌会拒绝回答这个问题的准备,可是出乎蔡明睿意料的是,女孩子沉默了几分钟之后,将视线投向了窗外黑暗之中一闪而逝的路灯光芒,有些不知所措的开口:“我……自己都不清楚是怎么回事。”
一个人孤独太久总有些相对别人诉说的话,这种话说出来并不指望有谁能给你期望的回答。只是想要把心里堆积了太久的讲出来,说实在的如果这些话长时间不说出来它们会在心里**溃烂,最终变成一片连自己都无法直视的泥沼。
倾听这些话的人并不一定要和诉说者有什么相似之处,基本上只要是个比较熟悉的能听见声音的人类就行。
这些事情顾行歌心里清楚的要死,可是她还是选择让那些事情成为了一直扎在心里的一根刺,而且是轻轻碰一下就会血流成河的那种。
因为心里清楚和做不做得到压根就是两码事。
而且顾行歌更怕的是一旦开口就会暴露出自己内里最软弱的状态,这些年的经历给她留下了不知道要伴随她多少年的一堆后遗症,其中就包括了永远不把自己脆弱的一面暴露给别人这一项,谁的伪装最为高明,谁就能坐的最久,谁就能笑到最后成为真正的赢家。
可是在这个让顾行歌觉得身心俱疲的夜晚,她突然就有了想要找个人倾诉的**。
她从最开始警局的那次偶遇开始说起,说了那次酒吧中的相遇,两个人下过的那盘棋,最后说起了刚刚过去的那次谈话。
“你不明白自己到底是怎么想的?”听完了顾行歌的话,蔡明睿半晌之后才这样开口问道。
他在顾安宁家门口停下了车,可是并没有下车的打算。
顾行歌也因为全身的疲倦而窝在副驾驶座上懒得动:“是,可是这不能改变什么。”
“这让你变了,”蔡明睿解开了安全带,给自己点了一根烟,“你介不介意?”
看着顾行歌摇了摇头,蔡明睿才收起了剩下的半盒烟,他狠狠地抽了一口,然后看着烟雾在狭小的车内空间里盘旋上升:“虽然我很不想这么说,但是因为这件事情,让你身上总算是有点人气了。”
顾行歌眨了眨眼睛:“我不太明白你为什么要用这个词,介意给我解释一下吗?”
蔡明睿叹了口气,再开口的时候还是努力给她解释了一下为什么用这个词:“这让你更像个人而不是机器了,这是件好事。”
“或许并不是。”顾行歌平静地反驳,然后把自己的外套、紧了紧,蔡明睿看她的确是有点被冻着了,便伸手打开了车里的暖气,“我不需要像个人,我只要做好我该做的事情,达到我想要达到的目标就行了。”
复仇。
顾行歌就只是想要做这件事情。
她本来在这条路上按照自己的计划走的非常顺利,直到叶锦言的出现。
叶锦言真正出现在她的生活里之后,就不知不觉的搅乱了一切。
“我不知道你为了什么转变这么大,”蔡明睿把自己的平光镜从她手里接了过来,掩盖了自己的的眼睛,也掩盖了自己眼睛里的情绪,“可是行歌,其实我很高兴,你提到他的时候……整个人都亮了起来,都活了过来。”
“你不相信感情,或许有一部分是因为当年发生在你身边的事情。但是你自己心里清楚,叶锦言和你父亲莫长海不是一类人,从来不是。”蔡明睿看着顾行歌的那双因为灯光的映照而流光溢彩的眼睛,认真的说。
“但我能怎么办呢,”顾行歌的声音依旧是静静的,她微微低下了头,侧脸的线条娴静优美,“我知道他有一天会知道一切……但我能怎么办,如果不说出来,我大概还能这样自欺欺人的和他相处下去,如果说出来呢,又会怎么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