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长海是个人渣,”顾行歌躺在叶锦言怀里,不知道为什么提到了这个话题上面,沉默了一会儿,继续说,“但是他没有打过我,从来没有,所以我一直以为,他好歹对我还是不错的。但是我妈走了之后,有一次我看到了一本病历,我妈的名字,写的是外伤,可是X光片上的骨头很细——很奇怪吧,我那个时候才多大,就注意到了这点——我就追问了一下,我哥才说那是我,不过是我很小的时候的事情了,我居然完全都不记得了。’
叶锦言很少听到顾行歌说起过去的事情,此刻也没有插嘴,只是声音无比温柔地说:“怎么回事?”
“他打我妈,我就哭着去拽他,窗台上有破了的电线,他一直说修但是没有修,毕竟是老房子。他就把我用那种裸线给捆在了窗台上,继续去打我妈,我就哭闹个不停,手腕就被电线给划破了。我妈这才带我去医院,”顾行歌把手腕递给他看,“右手得比较深,因为这个疤,我差点没进得了警队。”
叶锦言握着她的手腕摸了摸,那道伤疤虽然看起来只是浅浅的白印,可摸上去却能感觉到跟旁边光滑皮肤的不同。
“那个时候我哥已经不在家,在外面住宿读书了,现在想想,我还真是挺没用的。”顾行歌脸上浮现出几分伤感,“我保护不了我妈,甚至连那个人渣做过什么事情都不记得了,所以我……”
“缺乏安全感?”叶锦言笑了笑,把她抱的更紧,“我知道,从一开始见到你就知道。”
“现在想想,”顾行歌垂下了眼帘,“当时也不可能有什么电,我也没受太大的伤,可是这种恐惧我却没有办法控制。我不知道我应该怎么说,我也不想让过去的事情影响现在,我也希望我能往前看……可是我真的没办法。”
叶锦言抚摸着她的长发,声音温柔却又十分有力,就好像他的怀抱一样,小声说道:“没事了,过去是过去,现在是现在,你的过去影响不了你,放心吧,不会有事。”
“我想我可能……”顾行歌说到一半,突然停了下来,然后轻轻叹了口气,“算了,当我什么都没说。”
她从叶锦言的怀里钻了出来,然后爬下了床:“时间快到了,我们两个还是下去吧。”
就好像在刚刚短短的时间里,她内心的坚硬的堡垒终于裂开了一条细缝,然而叶锦言还没来得及窥探顾行歌内心的一角,她就自己缩了回去。
不过能让她主动裂开一条细缝,叶锦言已经觉得很满足了。
不急,他一边起身整理衣服,一边好整以暇地想着,既然兔子已经从洞里探出了头,那么离被抓住的一天也不远了。
两人下到大厅,发现人已经下来的差不多了,而丁月妍见到叶锦言下来,立刻站起身来,带着甜美地微笑说道:“你来了,我刚刚还在说你呢。”
旁人也许无法发觉,可是站在叶锦言身边的顾行歌,却清楚地看到男人在一瞬间微皱起来的眉头。
她颇有兴趣地把注意力放在了这两个人的身上,并且非常乐观地觉得,就算发生点什么,她也完全可以当做免费看了场大戏。
可惜顾行歌并没有如愿以偿地看到大戏,因为今天的主角——叶锦和带着詹梓倩终于来到,刚好隔绝了丁月妍投向叶锦言那热切的视线。
顾行歌确定了,叶锦和这个人就是天生来跟自己作对的。
众人说说笑笑地走向了饭厅,詹梓倩像是不经意地走到了顾行歌身边,轻启朱唇:“昨晚睡得怎么样?”
就好像只不过是随口一问。
顾行歌抬了抬眼皮,一脸懒洋洋地样子:“还行,只不过我认床,怎么说都没有在家睡得舒服。”
既然詹梓倩过来跟她装云淡风轻,那么顾行歌干脆跟她对着装,看看是谁演戏的能力更胜一筹。
詹梓倩温柔地笑了笑,伸手挽住了她的胳膊,就好像两个人的关系十分亲密一样:“习惯了就好了,像我,在老宅住习惯了之后,出去到别的城市,就算是住再好的酒店都觉得不习惯。”
顾行歌也不过是一笑了之,也不抽出自己的胳膊,任詹梓倩挽着:“那是大嫂你的待遇好,还有酒店住。像我要是到外地去出外勤,能有个招待所睡都不错了,大多数都是熬夜加班,最后直接睡在解剖室,直到被冻醒了以后接着干活。”
“你一个女孩子睡那种地方,难道不怕吗?”詹梓倩杏眼圆睁,有些难以置信地问。
“为什么要怕?”顾行歌惊讶地回望,像是完全不明白为什么詹梓倩会这么说一样,“那些不过都是死人啊,死人又不会说话不会动弹,跟动不动就找人说上一堆揭人伤疤话的活人比起来,难道不会觉得安全的多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