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姚轻悠,是有自己骄傲的人。她有绝世容貌,只要一招手,立马会有大批的男人来为她献殷勤。就算,她心里依然没有对顾安澜彻底绝了感情,但是也不代表自己要像蒋承翊那样如此放低姿态。
爱,便是平等的。若他真的爱,自然有开口说出的一天,不必自己再反复去问。
看着那些烟火绽放又熄灭,不知为何,顾安澜忽然想到了自己的母亲。她也是如烟火一般的女人啊。那么美丽地绽放过,又那么,悄无声息地凋零。
烟火照亮了大地,也照亮了姚轻悠美丽的脸。她不知道,此刻的顾安澜,正转过头来,端详着她的脸庞。
她如烟火绽放般明艳,但是绝对不会,如烟火般,只绽放一次就陨落。
“小姐,您站住,您不能进去,小姐!”门口忽然响起来保安的声音,声音很大,在烟花绽放的声响包围下,也听得清。
一直在暗处的阿基连忙上前来保护两个人的安全,恍惚中,有一个人影踉跄着跑来,身后是追逐的保安。
是郭洛然。
顾安澜示意阿基可以先下去,郭洛然拼命地跑了过来。她浑身瘦的只剩皮包骨头,原本根本跑不过保安,想必是拼尽了全力。但还未跑到两个人跟前,便已经被保安抓住。觉得自己失职的保安将郭洛然押了过来,连忙请罪:“少爷小姐,对不起,是我失职,我马上把她轰出去。”
姚轻悠开口说道:“不必了,你先下去吧,让她留下。”
听了姚轻悠的话的保安连忙放开郭洛然退了下去。顾宅里的每一个人,都早已学会严格遵照主人的命令,不会问为什么,只会想做什么。
失去了保安大手支撑的郭洛然终于体力不支,倒在地上。但她没有放弃,四肢并用地爬到姚轻悠面前,泪流满面,抓着姚轻悠的腿哭喊:“顾小姐,我求求您,您大人有大量,不要计较我对您说的话。求您放过周家,周家不能倒,求求您,停止收购吧,周衫墨不能失去自己的事业,求您了。”
顾安澜看着郭洛然丝毫不要自己尊严的样子,眼神里闪过一丝厌恶来。姚轻悠没有那样的情绪,只是双眸依然冷冰冰,看不出任何的情绪来。
姚轻悠再次记起那件往事。那件事,就像是骨中的刺,心中的刀,每每想起,便撕心裂肺地疼。有的时候,午夜梦回时,姚轻悠恍惚觉得自己是不是还停留在那一天,是不是,依旧还是那个无依无靠,无助孤独,尊严扫地的卑微女孩儿。
她的母亲,原本是她生命中唯一的依靠,原本她以为,她们母女二人会相依相伴到老。可是老天连这种幸福的权利都不给她。
她想起母亲那日的车祸来。那个给了她那么多那么多的爱的女人,只是因为该死的车祸,就那样倒在血泊中。她尖叫着求救,哭喊,混乱之下手机竟然丢了,她跪着求路人给医院打电话,终于有人打了电话,叫来了救护车。
她以为有希望了,母亲还会醒过来,却被医生通知说,需要一大笔的手术费用。然而,母亲虽然是妓女,平时奢侈惯了,没有留下什么财务。而她平时零花钱虽多,但是比起手术费终究是九牛一毛。
她一路哭着,顾不上擦掉眼泪,跑回家里,翻箱倒柜,把所有的钱都准备出来,然而却仍只是冰山一角。她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个给她生命的男人。她冲出家门,跑到郭家。是郭洛然开的门,她看到姚轻悠狼狈的样子,满脸鄙夷,问道:“你来干什么?我们家不欢迎你。”那时候的姚轻悠哪里顾得上回答这样的问题,想都不想冲进了客厅。
姚轻悠冲进客厅,看到那个人之后就跪了下来,苦苦哀求他给自己为母亲付手术费的钱,那个人却只是皱着眉头,不发一言。那时候的郭洛然真的是骄傲啊,她那么冷酷无情,拎着那时候瘦弱的姚轻悠将她拎到了门口。
姚轻悠哭喊着,请求他们让自己的母亲活命,却只换来郭洛然一句:“那个狐狸精,死了正好。”然后把姚轻悠踹出了门。
或许也就是从那一天开始,姚轻悠明白了,有的人,即使你哭泣,她也不会给你同情。所以后来的姚轻悠,见过了郭洛然太多次哭泣的时候,却仍然对她没有不忍。
走投无路的姚轻悠,一路跌跌撞撞到医院,医生说,她的母亲,已经去世了。一个人,孤零零地躺在床上,忍受着痛苦,最终,也没有逃过命运的嘲弄。姚轻悠已经哭不出来,眼神呆滞,一步一步走到母亲的身旁,她不敢,不敢掀开那完完全全遮住母亲的白色床单。她只是抓着床单的一角,哭尽了眼泪。
姚轻悠回想起那天自己几乎被全世界抛弃的痛苦,再看看眼前郭洛然那般悲戚地哀求她放过周衫墨,她忽然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快感。原来,所有别人欠她的债,她都可以让人用另一种方式偿还。当初她跪倒在郭家苦苦哀求,而现在,郭洛然跪在这里,凄惨悲凉的样子。
姚轻悠冷笑,伸出纤长的右手,用食指轻轻挑起郭洛然的下巴,她的美艳,越发衬得郭洛然卑微如尘,她说:“你,想让我放过周衫墨是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