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我没对文哥抱多大希望,不管内心多么期盼是真的,但理智却不停对我:他是在逗你玩,不可当真。
没想到不但文哥听见,而且还……对我笑了。这种笑和他平日里那种虚伪的笑是截然不同的,好像真的是发自肺腑的高兴!
我怔怔地看着他,他慈爱地用手揉了揉我的头发。
奶奶告诉我,这是爸爸最喜欢对我做过的事。奶奶讲爸爸还在家里务农没有出去打工的时候,我因为听信了小朋友说的那句“你爸爸把妈妈赶走了”这句话而对爸爸很有抵触情绪,每次他这样想揉我头发,我都会拼命挣扎并远远地跑开。
我有些不知所措,木木地看着他。就在这时,房门忽然又重新被人打开了。我眯着眼睛看着眼前骤然出现的亮光,好一阵,我才看见被簇拥着的付运红光满面地走进来。
身边的文哥,脸色骤然一变,我感到他身上散发出来的寒气,不是一般的重啊,简直就好像进了冰箱。
付运身边一个看上去年龄不大却已经留起了小胡子的男孩说:“文哥,我跟董事长说你在里面问话,可是……”话还没说完,被文哥一记眼刀扫射过来,立刻噤了声。与此同时,文哥的脸色也恢复了正常,他迎了上去,笑眯眯地说:“董事长真是性急,这么晚了,难道有什么不放心的吗?”话音里带点漫不经心,好像之前的一切都是浮云。
变脸速度之快,简直让我叹为观止。文哥这么好的演技,放在影视圈里,怎么地也是个影帝吧。
付运皮笑肉不笑地说:“阿文哪,你是跟我多年的老人了,你办事,我放心。只是刚才的突发事件让我不得不亲自来一趟。你也知道我就这么一个不懂事的儿子……快点把这事给我解决了,我也好给我儿子一个交代。”
我看着付运,冷汗一直顺着我的太阳穴流了下来。我已经知道这个貌似忠厚的男的,内心比墨汁还黑,难道,他是想像以前逼死我妈妈一样逼死我吗?或许,他从心底里认定,别人的生命就是一文不值的。天啊,天理何在,法律何存!
转念一想,只要他没有找到那本秘密账册,就不敢真的对我怎么样。故意在我面前说这个话,无非也就是想恐吓我一下。好笑,好歹我也在“大时代”这个复杂的环境里混了两年,就算是一块白色石头,恐怕也变成花斑石了。我已经是洞庭湖的麻雀,见过些风浪了。
这样想着,原先勾下去的身子不自觉又挺起来了。我用余光看了一下文哥。我算是已经求了他,他会不会遵守承诺来保护我呢?就算他只是一根救命稻草,也好过连一根稻草都没有吧。
那个留着小胡子的男孩走过来,我见他对我笑笑,然后挥起了手里的棍子,狠狠地打下来!
“扑!”的一声,虽然没有电影电视里那么夸张,但却实实在在打在肉上,尤其夏天,一件普通的T恤,是无法给我提供多少保护的。
我唯一庆幸的是,我穿的这件衣服是付远生给我买来的奢侈品之一,名牌,质量好,够厚实。
因为衣服没有应声而破。
疼痛落在我身上,我叫不出来。我低着头,看见了文哥的鞋子。他的脚尖向着我。我在书上看到过,人有身体语言,在谈话的时候,脚尖所向的位置,就是这个人真正意图所在。可是,为什么文哥不出声阻止呢?
回想之前,这里只有我和文哥两个人的时候,我抛弃了骨子里的傲慢,践踏了自己的底线,低三下四地求他救救我。为什么到了这刻,他却一言不发?
我悄悄抬起头,注视着他。此刻的他云淡风轻,仿佛这里的一切都和他没有任何关系。
“你想起来了吗?”付运的声音,像魔鬼一样在我身边缠绕。我低下头,眼睛死死地看着地面,我到底要怎样才能自救?那个东西,我放在一个任何人也想不到的地方,只要我不说,付运就永远无法得到。
我的头发被人大力抓起,头也被迫抬了起来。我睁开眼睛,想看清楚施暴的人,果然看见了付运那张与付远生颇为相似的脸。
“阿夏,我也不想这样对你啊……谁叫我儿子喜欢你呢?可是,你这样任性,我很为难……”他轻轻地在我耳边说,不知道内情的人看他这深情款款的样子,肯定还以为他是好人吧!
“呸!”被棍子打了以后,我感到胸口发闷,然后嗓子里有些腥味涌上来,应该是要吐血了,和我妈妈一样。
果然我的口水吐在付运那洁白的衬衣上,马上出点了几朵梅花。
“给我打!”付运暴怒了,看来付远生的洁癖,是他老爸遗传的。
棍子马上雨点般向我袭来,我牢牢记住一个事,就是尽可能地不让对方打到我的头。除了不想破相外,我还不想被打成傻子。
住手啊住手,我大喊,却没有人听,或者他们在无视吧。我咬紧牙关,不让自己哭出来,这些人渣,不值得我为他们落泪。我怒目圆睁,看着那个行凶的人,虽然身上很痛,但是心头燃起了怒火,仿佛成了一剂止痛药,至少,减轻了不少痛楚。
棍棒继续落在我身上,开始还能感到痛,后来渐渐地就麻木了……就在我意识开始散乱的时候,我心里突然冒出一个念头:我会不会死在这里啊?想到这里,我的心突然悬起来了,我还有很多话没对许安东说,我还有很多心事未了,我还有一件很重要的事没对他说,我还年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