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晚,小宥打来电话。从前在一起时不觉得,后来他帮我经营公司了,我才知道他也是个工作狂,有时候忙起来,我想跟他说句话都得见缝插针,我和他朝夕相见,交谈的机会却很少,甚至眼神的交流都鲜有。现在,他终于打来了电话。
从小宥的语气的,我想他大概什么都知道了。
我第一句话是:“我找到爸爸了。”而他,却没有表现过多的意外。然后他告诉我一些事情。在我奶奶去世的时候,付远生担心我受不了打击尾随而来,后来在村里王大叔那里换裤子的时候,他问出了我的底细,同时也知道了王大叔的家事。后来他就根据王大婶给家里写信时留下地地址找到华少的酒吧,但王大婶却已经不在那里。花了点小钱后,才知道王大婶竟然被人骗走了。
我真的不知道付远生还是这样古道热肠的人。一直以来以为他是纨绔子弟,一直以来以为他除了玩世不恭什么也不会做,一直以来以为他就是个一事无成的二世祖……我从来不相信他对我的感情,认为他是因为没有得到而不甘心,到手后就会甩掉。
小宥说:“我曾经用你的生日号码套开了付远生的电脑笔记本,发现里面全是你的照片。”
许安东曾经咬牙切齿地说:你口口声声说爱我,却在我最无助的时候叫另外一个男人的名字。如果是这样,你为什么要把我写的字留在身边,为什么又要尾巴似的跟着我?
为了给自己一个冷静的空间,我决定到暂时离开文哥的房子。
收拾行李的时候,我留意着文哥,不,应该叫爸爸了。因为,就算我不想承认,种种事实证明,他,应该就是我要找的爸爸。而且我仔细地看了那张素描,面容确实和他很像。遗憾的是,妈妈看不到这一切了。
收拾好东西后,因为路过爸爸的房间,我犹豫着要不要和他打个招呼。他却打开门了:“你准备去哪?”说话语气,就和所有的爸爸一样,好像是很不在意,又好像很关心。
我低下头:“我想出去住几天。”
“哦,那你就去吧。”他好像很大方地说,意思我却很明白,最多三天就要回来。
“没那么长,我明天就回来。”我赌气地说。为什么现在的孩子都愿意和父母唱对台戏呢?我真不明白。大概是想告诉家里,自己已经长大了吧。
他突然笑了:“想回来的时候给我打个电话,我就去接你。”
看来他是看穿我了。
我不知道该去哪里。准确地说,我不知道有哪里可以去。
我先是给林晓晓打了个电话,可是,她在电话里说的话,却让我更加痛苦!
“你既然有许安东了,他又是你的初恋情人,你就应该安分地回到他身边。更何况你和他已经……”
听到这句话,我觉得愤怒一下涌上心头。虽然时过境迁,虽然已经想清楚,但这件事毕竟给我心头留下了永久的伤痛,被她无情地揭起后,已经痊愈的伤口又被撕开,噩梦般的回忆又出现在眼前。
我不想自己将来的日子里,还要面对着一个能随时勾起自己伤痛的人。
徘徊在江边,像个孤魂野鬼似的。看着身边的人成双成对的,我不知道自己是庆幸还是不幸。
虽然是夏季,夜晚的风毕竟还是凉的,又是在江边。渐渐地身边的路人越来越少。而我还漫无目的地在江边游荡。四大皆空的悲痛感使我我心陷入了无比的迷惘。一方面是付远生和许安东要求我做一个抉择,一边是爸爸的突然出现。
在这个时候,一辆汽车在我身边无声地停下,走下来一个人,夜色很重,我看不清他的脸。
走近了以后,借着昏暗的路灯,我认出来了:是爸爸。
爸爸手里拿着一件外套。这件外套是我刚和他同住时他买给我的。知道我喜欢名牌,虽然他自己并不看好这件衣服的款式,认为颜色太老气,见我中意了,还是很痛快地付了钱。我当时也没想到他会真的买下来。表示中意只不过试探他对我的态度。那个时候我还处在伤痕累累的状态,对外界的事物都会表现出戒心和防备。直到住了很久之后,那些噩梦般的记忆才慢慢淡化。
爸爸说:“晚上江边很冷。”也许是看见我木然的表情,爸爸把外套披在我肩上,说:“天快亮了,我们干脆出去喝早茶吧。听说新开了一家广式餐厅,那里的点心很好吃,”
我感受着爸爸的关怀,心里的迷茫慢慢地融化了。跟着爸爸上了车。
在车上,爸爸说:“等下,要不要把多叫点人,吃东西热闹点比较开心。”
我坚定地说:“他们来我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