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月一万三的收入,不是还剩八千吗?再去除每月要给家里固定寄一千块钱生活费,剩下的钱要给还没结婚的哥哥存一笔彩礼钱,还要给将要上大学的妹妹存一笔学费生活费,她自己还想存笔钱买一套自己的房子,哪怕是三四十个平方,总也要结束这个“被听房”的蚁居生活。
她不能乱花一分钱,大哥没有念过太多的书,左脚受过伤走路有些瘸,父母在河南农村种大棚,前阵子疾风骤雨把大棚全吹倒了,两亩大棚里的菜全赔进去了。本来这批菜是给大哥做结婚盖房子的钱,这阵大风把盖房钱吹没了,就等于把大嫂吹跑了。
母亲在电话那头哭,说没钱盖房子,连老本钱也赔进去了,你大哥没法娶媳妇了,你大哥不结婚你这个做妹妹的也不能结,咱全家日后就指望你了。
父亲接过电话吸口烟沉重地说,当年咱家不盖房子也没给你大哥看脚,钱全就供你一个人读书了,现在你是山窝里飞出的金凤凰,你在北京一月能挣好几万,你怎么也得帮帮你哥帮帮这个家,你怪不了别人,只怪你父母没能耐。
她的月收入撑死也就一万三,她在父母面前夸下海口说自己一月挣好几万是为了让父母踏踏实实花她的钱,这样一来,她有口难辩,只能承担。
于是她不仅要承担起大哥结婚的彩礼钱,还要承担盖房子的钱,还有妹妹全部的学费,这笔钱加在一起,她算算少说也得二十多万。
当然,这笔帐她是没有对男朋友张赫名提起的。
这些数字账单一跳出来,她就觉得自己脑神经都在跳着疼,像是脑子里都无数张口在张着嗷嗷待哺一样,让她每天睁开眼都不能松懈都要挣钱。
她走在天桥上,身边有一对对相拥的年轻人走过,到处都是玫瑰,到处都是情侣。想到刚才同事文珊的羞辱,她用力地将自己手中的劣质唇膏抛向空中,她对自己说,明天就是再怎么着也要去买一支高档唇膏。
“哎呀,谁啊这是,大晚上的拿东西从桥上丢人玩啊,砸我脑袋上了,疼死我了!”桥下有人哎哟叫嚷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