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像一把没开刃的匕首划在肉上,金属沁人的冰冷和压迫的疼痛一样不缺,可用力划过也只能留下红色的印子,再过一阵子,红痕消散,只余下疼痛的记忆浸透皮肉。想跟人说,抬起好好的胳膊,却不知该如何开口才好。
“100和90差的不大,”殷悦小声的开口说话了:“可100和1000呢?10000呢?后面还可以加许多0,那也不大吗?”
“那当然不一样,越往后差得就更远了。”
殷悦的话提来突兀,但柏以文好像完全能明白她想表达的意思,不但接上了,还说得更加直接了些:“100和1000之间差900,还不够一个大学生生活费的;1000和10000之间就差9000了,没几个大学生刚毕业一个月能挣到那么多吧?10000和10000之间,好嘛,绝大多数人熬到退休一个月也不到这个数,再往上就是一套房子,一个小公司,一个普通企业,一家上市公司……”
“打住!”殷悦抬手把他还想说的话打断掉,“别说了,本来就没什么信心,再说就更没劲了。”
殷悦和殷家差的,几乎就是一家上市公司的距离,说天堑都不为过。穷尽她毕生的力气,入眼都难,更别提什么证明自己之类的了。
所以说,一直以来都是她自己想的太好,现实原来那么残酷。
柏以文道:“信心这个东西,除了自己,别人也能给,更何况,有信心,只能促使人开始做一件事情,成与不成,可不是只有信心就能作数的。”
殷悦听了他的话,兀自想了一阵,干脆用手托住下巴,仔细打量起他来:“你现在算是成功人士了吧,那你觉得,你是为什么能够成功呢?”
“前人之荫,加上……自己也比较努力?”
“这里头,怕是前人之荫占的比例更多,不觉得很不公平吗?”
殷悦的表情难得认真到凝重的地步,柏以文也正了坐姿,状似严肃思考了一下才开口回答。
“看到那边那个小孩子了吗?”他指了指右手不远处,正嬉笑着跟父母玩闹,围着自家一桌不断跑动的小男孩儿:“他能到这儿来,甚至都不需要努力。而有些人,”他又指了指餐厅玻璃窗外行色匆匆的行人:“不是付不起,哪怕只是因为舍不得,于是可能他们一辈子都不会到这儿来。”
“不公平吗?”他反问殷悦:“当然不公平,可是世道原本就是这样。一个人的成功是由各种各样的因素组成的,不管那些因素从何而来,可最终促成了结果。只要记得这个,就没什么想不通,不明白的了。”
“所以,我就只能安于现状,你是这个意思吧?”
“当然不,”柏以文牵起一边嘴角,漾出一个很和煦的笑容:“虽然你已经有了足够的钱去深造,但我依然是一个需要帮助的人。如果你愿意施以援手的话,我倒是不介意把我的前人之荫,分你一点儿。”
在殷悦面无表情的回应下,柏以文牵起她放在餐桌上的右手,略略抬高拉向自己这边,然后微垂下头,在指尖轻轻一吻。
“不知殷小姐,意下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