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场秋雨一场寒。这句民谚用来形容凤城的天气是最贴切不过的了。
二十年前,当于群刚刚到凤城上班的时候,凤城的天气还没有现在这么湿润。一年除了夏季,其他三个季节里,几乎天天都得与风为伴,随风而至的还有那些防不胜防的细沙尘土。于群用了很长时间才适应了凤城干燥多风的糟糕气候。
从2000年开始,凤城市利用广阔绵长的渭河滩地,在渭河之滨密集种植了郁郁葱葱的防浪林带,在东西长约3公里,南北宽约200多米的狭长河滩上,设计建造了西北地区最大的开放式公园。
建成以后的渭河公园,俨然成了一步一换景、步步景不同的现代园林。公园里灌木花草永相衬,蓝天碧水长相依,既给市民们提供了休闲锻炼的良好场所,也悄然改变了凤城的小区域气候。慢慢的,人们发现,凤城的年降雨量逐年递增,那些恼人的风沙天气逐渐消失不见了,取而代之的是湿润多雨的舒适和惬意。
就像这个九月,从中旬开始,几乎每周都有一场或大或小的降雨不期而至,适时浇灭了刚刚露出一点小苗头的秋日干燥。一场秋雨,又一场秋雨,就这么循序渐进地,不知不觉地就把人们从初秋牵到了深秋的怀抱。
于群的心情也像这逐日降温的天气一般,一天天的,由初秋的欢快舒畅一步步迈进了现在的深沉凝重、郁郁寡欢。
就像今天,像往常一般,行走在宽阔的桥面上,看着明媚阳光下面那些亭亭的芦苇,潺潺的河水,她的心情却如同寒冬一般,冷冰冰的,找不到一丝暖意。
自从马建军车祸意外死亡以后,王毅就像被抽掉了骨架的塑像一般,彻底失去了挺拔站立的姿态,佝偻着,蹲坐成了一堆失去颜色的泥土材料,永远失去了往日的勃勃生气。
他不再像刚调到食药局时那样,按照考勤规定,规规矩矩地按点上班了。
周一的早晨,于群迷迷糊糊中,听到王毅的手机闹钟响了一遍又一遍,可就是不见他起床。
于群硬忍着被吵醒的不快,推了王毅几次,却怎么也叫不醒他。直到到了于群起床上班的时间,他还紧紧裹着被子,蒙着头呼呼睡着,没有一点起床的意思。
他今天是咋啦?
于群伸手摸了摸他的额头。不烧啊?他这是唱的哪一出?
于群揭开被子,狠劲摇着他的肩膀,终于把王毅从睡梦里拖了出来。
“你到底去不去上班了?都马上7点了,再不起就该迟到了。”于群硬把他拽起来,双手支着他的脑袋问。
王毅费力地支起眼皮,翻了于群一眼:“你少管我,我再睡一会儿就走。”说完拨开于群的手,往后一倒,拉上被子就接着睡了。
于群心里又气又急。看看表,豆豆马上就要起床了,实在顾不上和他较劲,只得哼了一声,重重地关上房门就出去忙活了。
直到于群收拾完房子,换完外套,王毅仍旧没有起床。
于群实在没办法,只好把他的手机打开,放到他的枕头边上,强忍着不愉快,匆匆走出了家门。
于群上着班,心里还在挂念着像个死猪一样,在家里死挺着的王毅,心里慌乱,手底下就老是出错,心情越来越糟糕。
这个懒猪,今天到底是想咋样吗?听他说,他们每周一早上要召开全局例会,如果人家领导点名,发现他缺勤可怎么办?会不会影响绩效考核啊?
于群越想越心慌,看看都已经10点了,就拨通了王毅的手机。
铃声响了好久,于群才听到王毅在电话那端有气无力地哼哼着:“咋啦?你有啥事?”
于群一听他慵懒的声音,就知道他仍旧还赖在被窝里。
她头脑发胀,差点就要脱口大骂了。她看了看办公室正低头忙碌的同事们,只得一边往走廊里走,一边压低了声音:“你说我有啥事?你是不是脑子里养鱼着呢?现在都几点了?”
王毅的声音听起来清醒了一些:“都让你别管了,你还打啥电话?吵死人了!我已经给领导请过假了,吃过中午饭再走。你就好好上你的班吧,别****的心了。”
中午下班,于群吃着王毅做好的现成饭菜,心里却没有一丝喜悦,只是不停地催他赶快吃饭,吃完了赶紧坐车上班去。于群连催了几次,王毅嘴里答应着,却一直慢吞吞地边嚼饭边看着手机上的小说,摆出一副死猪不怕开水烫的模样。
吃完午饭,短暂午睡过后,于群又该上班了。王毅还靠在客厅沙发上,看着手机发着呆。
于群换好鞋,拉开大门,一只脚都已经跨出去了,又退了回来:“王毅,你下午走不走?要走现在和我一块出门。”说完就站在门口,看着王毅等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