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车从后院驶出，铃铛随风轻响，马蹄在街道上“哒哒”踏着。不知何时又下了雪……秋生陪马夫坐着，知晓里面小禾与将军坐着，倒也不多话，只安分守着。苏沉香听得车外有人惊呼：“瞧这雪又下大了！”
苏沉香忍不住掀开一角帘子瞧，可不是，往日几天还只是零碎小雪，今儿鹅毛大雪纷纷扬扬，不知下了多久，压的道路淡青上一片雪白。
“小大夫可是住在医馆？”
一直不曾做声的蹇青柏开口询问，瞧着她寻思模样，只想挑起话头与她多聊两句。苏沉香缓过神来，撂下帘子，侧头瞧他：“难道我住医馆，将军还想将小姐安排在医馆不成？”
“……”蹇青柏挑眉瞧她，不再说话，侧头倚在一旁假寐。苏沉香一时失悔，不过是简单一句问话，却被自己这般无礼回去。
想着这个将军除却第一次见面让自己有些讨厌之外，今天似乎并未有什么出格的地方。念及此处，苏沉香抿唇一笑，黑亮眸子流光一闪，樱唇微启：“将军平日忙碌，小姐风寒多日不见来药堂，今日得闲还送小民回去，实在感激。”
“恩，倒也不是。”蹇青柏睁开，瞧她言笑晏晏，心中一时憋闷：“既然小大夫怕耽误我时间，那我便不送了。”
苏沉香面色一愣，却随即收敛。当成什么都没有发生过，而蹇青柏面上却是一层寒霜笼罩，任苏沉香再怎么不愿承认，也不能视而不见。
“哎哟！”秋生从马车上跳下来，拎着药箱，差点摔了一跤。看着苏沉香立在道路旁一动不动，刚要上去问她。就见身后将军马车远去。
在大雪中竟无要停留之意。
“小、小禾！”秋生急了，压根还没想到竟会在半路被将军赶下来，也不知是小禾哪里得罪了将军？
看着苏沉香眸子含冰，他也不愿多说，怕惹了她生气。只得上前，将她拽到一旁屋檐下：“这么大雪，要走到医馆，要到何时？”
苏沉香不言语，脑海中尽是他那满含冰霜的脸。他竟真的赶她下来，这人……苏沉香紧攥拳头，不应秋生的话，在风雪里疾步走着，身影瘦小倔强。
看着她头也不回的前行，逞能模样。马车内，蹇青柏放下帘子一角，脸色更加阴沉。
从前没有人敢在他面前这般嚣张，更别说是一个女子。而且是毫无身份的女子。
这个小女子看起来年岁不大，做事说话却不怕得罪人，眸子总是有着与她年纪不符的成熟。此番是他们第二次见面，总得来说，这两次接触下来。蹇青柏对这女子有两点印象。
一是嘴巴厉害，伶牙俐齿，毫不怯人。二是性子倔强，不肯服软。也不知是只在他面前如此，还是对所有人都是如此。
终究是忍住了折回去的念头，马车在风雪中，越行越远。
如此大雪，苏沉香回药店时已成一个白头翁，连眉毛眼睫上都是晶莹一片。秋生一到便钻到炉火旁边，苏沉香身子冻僵，鞋袜浸湿。手也冻的像胡萝卜一样。
张倔头看见两人如此狼狈，一个勺子敲在苏沉香脑袋上：“怎么的？！是又嘴皮子痒了？和人家斗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