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若影头也没回,只顾冷声催促正在包药的瘦削脸:“不准停,手脚快点。”
华庆完全看不懂状况,愣在原地不知所措,倒是荀笛还有些心理承受能力,往前走到了案边。
御药房的长方形桌案较高,楚若影坐在桌上,比他还略高了一些,荀笛微抬下颌看着楚若影:“若影你这是做什么?”
那胖内侍又惨叫了一声:“大人救命。”
知道她行为乖张不驯,可这一次也太出格了,竟然在皇宫里随随便动了兵刃,这可是一条可大可小的罪名,荀笛分外头痛,按理说自己作为大内侍卫,应该直接把她拿下,可是,怎么出的了手?
此时药已分包用麻绳扎好,那内侍战战兢兢的把药推至楚若影面前,楚若影满意的点点头,收了手中的银针,跳下桌案,转头对荀笛嫣然一笑:“我取药。”
“大人,这个人,她,她想要杀我。大人,救命啊。”那个胖脸内侍哀嚎了一声。
荀笛皱起了眉,一时不知该说什么。
“杀你?”楚若影有些鄙夷的看了那胖子一眼,举着手中的银针,手臂伸过桌案在他面前晃了一下,吓得胖脸内侍轻叫了一声,缩下了身子,“看清楚,这不过是针疚用的银针而已!先前看你脸色青白,双眼无神,想必近来有失眠多梦,口干舌苦症状,我不过是想替你针灸一下而已,可惜你紧张过度,肌肉僵硬,我无法施针,只好就此作罢了。你居然说我要杀你?真是狗咬吕洞宾。”
她收好针,拍了拍双手:“也罢,你既然不愿意,我也不必枉做好人。”
那胖内侍被她一番颠倒黑白的话说得目瞪口呆,只好把求救目光投向荀笛:“大人……”
“看来是一场误会。”明知道楚若影在睁眼说瞎话,也明白若是用足够的力道一根针也是可以要人命的,荀笛却只是正色对两名内侍道:“这位是皇上钦点入宫的神医楚若影先生,怎么可能会想要杀你?”
说到“钦点入宫”时荀笛特意加重了语气,淡然沉静的双眸注视着两名内侍。他料定这两名内侍一定做了什么激怒楚若影的事,不然楚若影不会有这样的举动,便索性点明楚若影的身份,令两名内侍知难而退。
果然两个人的神情有些萎顿了下去。半天,瘦削脸有些不死心的把楚若影开的那张药方摆在桌案上,嚅嚅的道:“可是,这张药方上没有验方处的印鉴,她……这位楚先生一定要取药。”
华庆上前一步说道:“杨正,张全,难道没有人交代你们吗?从今日起只要是楚先生开具的药方,无需验方,直接按方配药。”
两名内侍哑口无言,那胖内侍狠狠的盯了楚若影一眼,眼中闪过一道凶光。
“那就是没事了?”楚若影看看荀笛又看看华庆,然后从桌上拿起药,走到碧萝身边递了过去,“这是七日的药,一日一付,”想了想又嘱咐道,“若是没有熬药的地方,带到太医院来,我帮你。”
碧萝不敢接,抬眼小心翼翼的去看楚若影身后。
那名胖内侍在后面冷笑着说:“两位大人可看到了,这位楚神医的药并非开给皇上和宫内任何一个妃嫔,而是开给一个下等的宫女的。这种事,在宫里可是前所未闻,从无先例的奇闻。”
荀笛和华庆都迟疑了一下,的确御药房的药未经主子们招呼直接配给一个奴婢是从来没有发生过的事情。
“哼。”楚若影把药确塞在碧萝手上,转身直走到桌案边,侧身往案边一靠,肘搭在桌上,睨了那胖内侍一眼,原本澄澈的双眸中杀气腾腾。
那胖内侍后退了一步,被打湿的裤子贴在大腿上的冰冷凉意让他忍不住又打了个寒战。
“奇闻?简直是好笑。宫里的奴才们也是人,生老病死都是一样的。谁说宫女病了就不用医治?这就是居心险恶啊!宫女们生了病都不治,全都动不了了,谁来侍候宫里的主子们啊?谁来给皇上娘娘们斟茶送水,侍候起居?难道让主子们自己动手不成?这样看来,说不给宫女治病的人完全就是心怀鬼胎,这不是想让主子们过得不痛快吗?简直就是想逆天犯上啊,其心可诛,其人当斩!”楚若影一番话说得义正词严,声色并茂,就差没口沫横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