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关系,也只剩下你了,不过你这一身盔甲来诊脉有些碍事啊。”楚若影抬起手,把肘支在案上,对荀笛笑道,“来,荀大人,把手伸出来吧。”
荀笛在楚若影对面坐下,把手伸到她面前,“皇上临时决定要在畿辅营阅兵,所以荀笛图个方便,就没有脱下来。不妨碍吧?”
“没关系。”
楚若影搭上荀笛的脉便知道,他算是差不多全部恢复了,不过那种超人的听力,看起来应该不可能恢复到和以前一模一样,楚若影有一些黯然自责,若不是当初奋力解救自己,笛子也不会受伤几乎送掉性命。
“怎么样?”荀笛见楚若影半天没说话,轻声问了一句。
“啊,荀大人身体很好,没有问题。”回过神来,楚若影神态自若的笑着回答。
“那我就先出去了,酉时要开始阅兵了。”
“荀将军,”楚若影见荀笛起身要走,连忙出声喊住,“荀将军的听力似有一点点问题,我听说荀将军听力超人,刚才却发现脉象有些异象,想来荀将军的听力受了些损伤吧,若是荀将军信得过若影,能否让若影为荀将军治疗,若影相信只需十来日,便可见效。”
“其实不过是听力变得和常人差不多而已,荀笛倒不觉得特别不适,不过若影既然一片好心,荀笛却之不恭。”
“那好,从明日开始吧,你每天来太医院,我帮你用针。”楚若影大为兴奋,一直悬在心里的事,今天终于落在了实处,她如释重负一般长长的吐了一口气。
“好。”荀笛有些诧异她的表现,却也没有多问,只是笑着对她拱了拱手,转身走到帐门,又回过头来,“阅兵的时候,若影若是有兴趣可以到将台边上的观览台去观看,不要闹出大动静就行。”
楚若影没有去观览台,趁着阅兵,她偷偷的又去看了一眼雪枭小白。雪枭小白大约记得她的气息,对她十分亲热,楚若影依偎着雪枭,有一搭没一搭的自说自话,雪枭一动不动安静的听着。
楚若影怕久了被人看见,只呆了大约半个时辰不到便和雪枭告别出了木棚,她想就此转回皇宫,在路上可以顺便去银钩赌坊和伍尚见个面,安排一下与公孙步衍商量好的事情。
走出木棚,最后一缕霞光正隐没进天边青黑色的云层里,褐釉色的光在站在棚口边上的公孙步衍的脸上渐渐暗淡下去,让他的神情看去分外复杂。他背着手,静静的站着,夜风拂动着棚前的青色旗帜,烈烈作响。
他没有去阅兵?楚若影向远处望了望,将台那边人影绰绰,整齐划一的呼喝声隐隐可闻。
“荀笛带着小白在那边,不用担心。”他说。
楚若影挤出一个笑容,点了点头。他在这里站了多久?
“那我就先回去了,麻烦皇上照顾小白。”
公孙步衍没有点头也没有说话。楚若影说完转身还没走一步,被他一把扯住了胳膊。
“若影没有话要对我说?”
有一刻,楚若影觉得自己的心要跳出胸膛。
这一举太过异常冲动,一直以来冷静克制和戏谑是他对待自己惯常的态度,可是此时,他却显得很不冷静。
他抓得很紧,她的胳膊被抓得生痛,他说话的声音里混杂着希冀伤感,还有些担心。
他在担心?楚若影觉得那一定是自己的错觉。
“上午发生什么事了吗?”公孙步衍的声音平静了一些,却没有松开手。之前看到她的那种不好的感觉,让他敏感的意识到从他离开太医院以后,一定发生了什么事。
“没有。”楚若影没有想到他会这样问,却毫不犹豫的给出了否定的回答。可是她不敢回头直视那双眼睛,她可以想象那双洞察敏锐的黑眸正如何灼灼的紧盯着自己,一个不慎便可能被他拆穿了谎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