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爹的神情变得复杂悲痛,倒退了几步,才站定,斥责:“不可胡说!”
阿爹唤来奶娘:“诰夫人,还劳你这几日看好她。”
奶娘行了礼,说道:“请圣上放心,老奴会照顾好公主殿下的,绝对不会有半点闪失。”
我翕着眼帘,虽然一言不发。可是心里相当清楚,我已无路可退。
我揪着袖子里的丝绢,心中暗自做好打算。
阿爹看向我,停顿了一下,又语重心长地说道:“虞儿,你要明白阿爹的一番苦心。我这样做是为了你好。你得知进退懂礼数,不可再任性而为。我们与吐蕃之间的利益格局切不可因小失大,毁于一旦!”
窗外,寒风侵袭,珠帘暗动,有股凄凉之意,窜上我的眉梢,冬天大抵是提前来临了。
我起身回礼:“儿臣谨记父皇的教导!谢主隆恩。”
“你……”
阿爹愣住,表情复杂,他的眸光闪烁不定。
只要不是在朝上或者隆重的场合里,我从不叫他父皇。
私底下,他也从不在我面前称呼自己为朕。
他总说希望我永远不要长大,留在他身边撒娇。
可是,我终是会长大的。
他知我与他之间已裂开了一道缝隙。这缝隙落满了冰冻的霜雪。
我心沁寒,生在帝王之家,我无权选择自己的婚姻。
可是,我必须自己选择以后的路。
当我等同于一种可以买卖的商品时,我的人生也就变得毫无意义。
可我毕竟不是无感情的木偶,纵使无法逃脱这种命运,我都愿努力如飞蛾一般,纵火一搏!
阿爹欲语又止,最终气愤地拂袖而去。
这几天里,我都表现得相当温柔乖顺,对奶娘的话言听计从。
所以,奶娘很是欣喜,对我也不再步步紧逼。
掌宫的嬷嬷给我送来了新的宫女:粉蕊和雪蕊。
这两位宫女是我安排在宫外调教好的,前面那几批全是阿爹的人,只有这一批是我的人。
午后,我在亭台内抚琴一曲《禅思》。
静禅而思,多为祈福以及对未来的祈望。
雪蕊很贴心地在珠帘外焚香,香炉里飘袅的便是青莲,清幽悠远又提神醒目。
她知我喜清淡幽静,还给白瓷瓶插上几束清雅的梅枝,错落有致,清韵有味;或许是嫌这几枝白梅太过单调苍白,她在苍劲有力的梅枝上面挂了一个红色的编着如意玉扣的吉祥结。
我的眼睛一亮,莞尔一笑。
哦,如意玉扣?他的衣襟上不是也绣着如意结扣。
如意结,平安吉祥。
兰花草,王者之香。
香气缭绕,芬芳四溢。
琴毕,走上二楼回廊的时候,我正环抱着琴,原本思绪有些飘远。
冷不防,粉蕊说了几句:“快看,快看,那位白衣少年是谁?他很久之前就在此听小主抚琴了。在亭外的时候。”
雪蕊顺着她手指的方向望去,回答:“不知道呢,他一直盯着我们看。小主,那人真是大胆,这般直视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