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屏住呼吸，等武相续述说下去。
“我们带领的士兵，杀入敌军腹地，才发现中了埋伏！”
武相停顿了下，左手握紧拳头，才又继续说道：“多怪我太大意，一心想尽快救出诸葛将军。没有把世子说的话，好好思考明白。世子曾说太容易被击退的敌人，后方必有陷阱。果真中了计。原来，牵引我们进沼泽地的青州和幽州的散兵只是一个诱饵。他们的大部队早就撤离了！我们被重重包围了！当时，大雪荒原，人烟寂灭，四周就像一座鬼城，前有伏兵埋伏，后有沼泽深陷，只要一有稍忽，必全军覆没。”
武相低下头，双目通红。
我咬着唇，指骨泛白，缓缓地说道：“后来……呢？”
“世子说——狭路相逢，勇者胜！我们都知道必须得破釜沉舟，奋力一搏！”
我望了下窗外的雪，灰色的，一片雾茫茫。
即使是拼个鱼死网破，损敌一千，必自损八百。
能兵不血刃的，毕竟是少数。
武相虽然勇猛果断，谋略稳重却不及杨昭。
所以，武相不适合带兵。只适合以身保护重要的人。
阿诸自然是明白这个道理的，他叫武相带兵也自有其缘由。
“带去救援的人数还剩下多少？”
我轻声地问，余光划过武相的时候，发现他的脸色变得更苍白了。
似乎从他的表情，能窥见那时的情形，就像大雪山突然崩落眼前。
武相迟疑地说道：“当时，由于沼泽陷阱防不胜防……到最后，拼杀的三千精兵只余八百。”
我看向杨昭定格了下，才又说道：“该你说了……我要听重点的！”
我示意雪蕊倒了一碗酒给杨昭。
他举起一饮而尽，滴水不漏。
喝完之后，他忽尔笑了，说道：“看来瞒不了您啊。”
雪蕊叱道：“还不快从实招来，再有对主子不敬的地方，小心我们对你不客气！”
杨昭沉默着，陷入了回忆中。
其实下雪天，双手捧着雪花是不冷的。
真正冷的，是雪融化成水的那一刻。
那种透心的冷，不但刻骨，还相当铭心。
“我表面是去探路，实际上世子交给我一个任务。”
我翕下心，静静地聆听。
这个任务才是重点，武相带兵救援，实际上也只是一个诱饵。
“那时的情况，我认为世子赌输了。到后来，我才明白，不管是赌输了还是赌赢了。对于这个局而言，我们都无路可退。即使前方是火海，我们也必须纵身而跃。世子说，我们别无选择。”
他停顿了下，眸光变得精亮：“等武相带的精兵进入中州腹地，把那些人的眼线和注意力，全牵引过去之后。我就潜入中州边境，把吴王藏的账本挖了出来了。我不知道世子是用什么方法得知这些账册的下落的。但是，如果没有武相的帮忙，我是不能这么容易得手的。所以还请小主人，看在他如此忠心为主，奋勇杀敌的份上，能放他一马。要杀就杀我一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