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大嘴巴将事情讲到这里,另外三名轿夫不买账了,一人打断道:“嗨!你说这些有的没的,不和别人说的一样?没有区别!这老黄家最后不是拒绝了刘老三家的提亲嘛!”
“啧!老黄是个什么人,你还不知道?”大嘴巴用手指敲着桌子,道:“出了名的软骨头,到处怕得罪人的,他哪敢拒绝刘老三的提亲呀!”
“那人家的确没有同意这门亲事呀!当时还大张旗鼓的在镇上搞什么抛绣球招亲,给他闺女找男人的,当时好多人都去了。”
“可不是,身体健康,年龄适当的,不论贫富都可以去接那绣球,我当时还去碰运气了!”一人接茬道。
“哎呀!这抛绣球就是借口!这老黄家就这么一个宝贝女儿,怎么可能让一傻子娶了去?”大嘴巴强调道。“当时刘老三提亲的时候,老黄的儿子也在场。为了拒婚,他儿子就说,前天晚上,黄家祖父托梦过来,黄姝娘的婚事必须要按壮族习俗来‘抛绣球’招亲,如果刘家人想结亲,就得按规矩来抢绣球,以此为由推掉了婚事。”
“原来这主意还是老黄家儿子想出来的啊!”
“可不是!顺理成章的,既没直接捅破那层窗户纸也给人一个台阶下。就算是刘大傻能来抢绣球,可到时候来的都身强力壮的,也抢不过呀!”
那日抢绣球的人,可是接踵擦肩,整个黄家木楼下,全是人。都期待着接上绣球,做黄家女婿,这后半辈子,也就不愁吃穿了。
刘家人为了接这绣球也是拼了,来了一大帮人,都要抢着绣球。
黄家闺女黄姝娘,虽然不是什么大美人,但也五官端正,打扮起来也是落落大方。她在楼上一露脸,底下人就沸腾了,挥手大呼,叫嚣着:“黄家姝娘,快将绣球抛这里来!”
黄姝娘在阁楼走了一个来回,按他哥哥说的,将绣球专往没刘家人的地方扔去。
这绣球,在众人头顶绕了一个大圈,最后落在了镇上一个穷酸落魄的张姓秀才怀里。
张秀才当时没打算接绣球,但天上掉馅饼的事,偏偏就落在了人家头上。运气这事,还真不得不让人信。
众人一阵唏嘘,慢慢散去。就剩刘家一帮人在那里,不甘愿离去,朝着张秀才围拢。老黄家看场面不对,立刻派人上去迎接这新姑爷,为他解围。
“这梁子算是结上了!”大嘴巴牛饮一碗酒,呼出一嘴酒气,继续说道:“张秀才你们可能还不知道。就住我家附近那片儿,家徒四壁,寒酸得要命,整天在屋里之乎者也的,也是个软脚虾,但怎么着也比刘家那个傻子要强百倍吧!”
“可惜这软脚虾,却不愿娶这大小姐,真是脑子有毛病,读书给读傻了!”
“诶,事情可不是这样。”大嘴巴看了看四周,确定这店里没有刘家人后,一脸神神秘秘,勾了勾手指,示意另外几人聚过来。他压低声音道:“不是那张秀才不愿意娶人家姑娘,是刘家人上张秀才家,威胁张秀才,逼他退婚的!”
沈墨洲听着几人聊得不亦乐乎,半天都想不清楚这些和之前见到的过阴婚定有什么关系,忍不住插嘴问道:“几位兄弟啊,你们在这里讲了这么多,但和今天我在街上见到的过定有何关系?”
这几人皆上下打量了一番沈墨洲。一人道:“瞧这位兄弟一身贵气,想必不是这镇上的人吧!”
“哈哈哈……”沈墨洲笑着抱拳,道:“兄弟好眼力,在下的确不是本地人,路过此地,看四位在这里聊得精彩,忍不住插句嘴了,还请莫怪!”
“莫怪不莫怪,喝完这碗酒就见怪不怪了!”这四人也是热情至极,满上一碗酒,推到沈墨洲面前,怂恿着沈墨洲喝下。
沈墨洲也不好拒绝,只叹“盛情难却”,便接过酒碗一饮而尽。
这四人见沈墨洲虽然衣着华贵,却豪爽和善,便又点了几个菜,邀请他一起喝酒吃肉,畅所欲言。几番言语过后,沈墨洲更是开始和这些人开始勾肩搭背,称兄道弟了。
关系热络之后,沈墨洲也从这几个轿夫知道了刚刚过定队伍的前因后果。
张秀才本来是要和黄姝娘结婚的,怎料婚前张秀才忽然反悔,退了婚不说,还匆匆和一农家女子成了亲。婚事告吹后,黄姝娘大受打击,就此一病不起。
刘老三借此机会,三番两次上门求亲。老黄皆以黄姝娘病重为由,推辞拒绝。而就在七天前,黄姝娘病入膏肓,一命呜呼。
“也不知道刘老太太脑子里装的都是些什么东西!”大嘴巴说得有些愤慨,似是为黄姝娘抱不平,“这人都死了,她还不放过,硬要娶了这黄姝娘,使着刘老三去老黄家,说什么黄姝娘是因为婚事才病死的,一定要给她办一门婚事,死后才能投胎。既然死都死了,就和她孙子办个婚礼,结一门亲家,既帮了黄姝娘自己,也帮了她刘家大忙。”
“原来如此。”沈墨洲仰头颔首,“所以黄家就答应了这么一门婚事啊!”
“是啊!”
几个轿夫手舞足蹈,七嘴八舌说了一大堆。拼凑起来大概就是:黄家说要等女儿头七过了再办这门“婚事”。于是就请了鬼媒人到命馆合婚,取了龙凤贴,走了个形式过场。今天下午过定,今晚办婚礼。
这几人受雇,于今晚给黄姝娘抬花轿。
沈墨洲看这几人都喝得满脸通红,再喝下去就会糊涂,连忙打断几人。“几位兄弟,我看再喝下去,估计今晚你们就没办法上工了,我看就到此为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