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一下子就清醒了,头往后拉,结结巴巴地说道:“我自己来。”
“啧!女先生你磕巴什么?也没见你和我这么客气过。”沈墨洲皱起了眉头。
二十一脸红红地,不敢多看他,“男女有别。”
男女有别?她现在倒懂了?
沈墨洲不知道她现在这觉悟到底是好还是坏,只是将勺子收回来,静静地看着他,好像在看什么笑话。
“女先生这话实在嘲笑本少爷不懂分寸,轻薄你了?既然如此,当初在胡县令家中的时候,你怎么不也告诉我男女有别?在同陇的时候,你怎么也不说男女有别?”
“……”
诶,是啊。怎么突然就、突然就“男女有别”了?
二十一睁大眼睛看着他,看到了他脸上的愠怒的神色,忽然有些心慌起来。
这一路而来,相互照顾她都理所当然,现在怎会在心中隔阂出这么一句话来?
沈墨洲看到她眼中的慌乱,心中滋味也不知酸甜,只怕又会吓到她,只好将手中粥递给她,哑声道:“给你,你说什么就是什么吧!”
二十一却僵住了,不知道该不该接。
沈墨洲深呼吸一遍,拉起她的手,将碗放入她手中,站了起来,出了屋。
“……”二十一想叫他,却还是没有发出声音。
喝完粥,沈墨洲带来的家仆便送来了一碗药。
二十一看到这个家仆,才恍惚想起昨天沈墨洲问的:“如果我爹又要绑我回去,你还会回杭州找我吗?”
她还没有回答。
想到这里,二十一便起身下了床。她在屋中踌躇了一会儿,拿起放在窗台上的梳子,出了屋。
沈墨洲站在屋檐下,身姿英挺,被着手看着院子中的某处,有些出神。
二十一定了定心,慢慢地走到他身后,轻喊道:“沈墨洲。”
沈墨洲闻声,回过头来,顿时皱起了眉头,“你怎么起来了?你有些发烧,回床上躺着去。”说着,他上前搭上她肩头,扳过她身子,推着她往里走。
“诶诶。”二十一抖落他的双手,转过身来,抬头看他。
嗯,发现离他太近,又有些不好意思,于是她又往后退了两步。
沈墨洲被她这些小动作惹得有些不悦了,“怎么,有事?”
“我……”二十一想说出一些心里话,下意识地又往前走了两步。
“你什么?”
二十一眼珠子左右转动,有些不安,看到四下无人,才犹豫着缓缓地举起手中的梳子,小声地说道:“与其跑回杭州找你,还不如现在就找机会一起跑好了……”
“……”沈墨洲心尖一颤,一股喜悦之情好像山顶雪花,慢慢化开往四周扩散。
二十一脸红了红,低下头,另一手用指尖去勾沈墨洲右手衣袖,“我以前觉得没牵挂最好,不用停留、不用留恋,可是这几个月以来……我、我……”
她没说完,脸已经憋得通红了,只是将手中的梳子塞到了沈墨洲的手里。
沈墨洲低头,只看到她一脑袋乱糟糟的黑发,他下意识地握住那把木梳。
“你怎么?”他想听完。
“我……”二十一回想起自己所做的梦,羞得无地自容,但还是鼓起勇气,磕磕巴巴地说道:“我、施……赊……舍不不不得你。呼……”
最后舒的那口气,好像如释重负一般。
沈墨洲顿时觉得天地安静,只剩她那一句不顺畅的话,她说,她舍不得他?
屋外淅沥沥地下起了雨,雨点敲打地面、屋檐的声响啪嗒、叮咚,交织成一首乐曲,慢慢地将他拉回现实。
他没听错,她说舍不得他了。
一阵冷风袭来,将他头脑吹得清醒,连忙拉着她往屋里走,“外面冷,进去,我给你梳头。”
两人回到屋中,二十一拘谨地坐在凳子上,双手紧紧地抓住身上的衣角。沈墨洲站在她身后,缓缓地为她打理一头的乌丝。
一种奇妙的空气在两人之间流转。
二十一乖乖地坐了许久,有些坐不住了。她从来不会因为说出了自己的心里话,而感觉到害羞的,可是这次不知道为什么,她总觉得好像说了什么无耻的话一样。
如坐针毡。
“你、你可以快一点吗?”二十一紧张地询问。
沈墨洲不理会她的催促,动作依旧慢吞吞。“这几天,你的头发谁给你弄的?”
“这家的女主人,我身上的衣服也是她借给我的。”
好一会儿,沈墨洲才拍了拍她的肩头,说道:“好了,可以了。”
二十一站了起来,道了声谢,转身去拿昨天他给的御寒披风。
沈墨洲看她这打扮像是要出去,便问道:“你要去哪儿?病了就不要瞎跑。”
“秀水河那里还有一个水鬼,我想去看看。”
沈墨洲皱起了眉头,“为什么昨晚不一起解决掉?”
“……”二十一呶了呶嘴,挤出一个干巴巴地理由,“河里的鬼和山上的鬼不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