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天离开临阳城的这一天,蓝千宸难得闲赋在将军府哪也没去,安安静静像变了个人似的。
蓝清儿走进蓝千宸住的院子,一眼便望见了那抹俊逸的身影极是随意轻狂的靠坐在院内凉亭的栏杆上,一只脚踩在了栏杆上,另一只脚吊在凉亭外,手里却是捧着一本书在看,眼角眉梢里却是时而一副苦大仇深的模样时而一副撑额怪笑的模样,一张俊俏的脸庞微微泛着如女子抹了胭脂般的红晕。
即便是看书的时候他的警惕之心仿佛也仍然没有半分的松懈,蓝清儿刚走进凉亭他便已经发觉。
不过他发觉了蓝清儿之后的举动却是连忙将手中的书合上了飞快的跳下栏杆将书藏到了背后,速度快得反让人觉得他的激动行为有些不正常。
他的双手背在身后仍是笑嘻嘻的稚气未脱又张扬的模样,“清儿。”
“背后藏了什么?”她的眉眼里不知不觉的染上了温暖。
“没什么啊!”
“没什么?”语气自然是不信的。
“嗯,”他很是郑重的点点头,“没什么。”
她那双清澈明亮的眸子带着探究的浅笑,柔声问道:“真没什么?”
他眨巴眨巴眼睛,半响从嘴里蹦出了一个字,“书。”
“书有什么好藏的?”
他的眼睛骨碌碌地转了转,“我可没有存心藏着,只是这本书枯燥寡味,清儿一定不会喜欢看。”身后的手指却将那书抓得更紧了。
她虽不知道他藏的书是什么书,却早已经知道他是在胡扯了,“你倒是说说,什么样的书我觉得枯燥寡味?”
他尴尬的咳嗽两声,支支吾吾道:“其实这本书,是《小戴礼记》。”他将书在她的眼前晃了晃,又飞快的藏在背后了。
她微不可觉的摇摇头,他那样子,可不更加的此地无银三百两?
淡淡敛眉波澜不惊的道:“既然你刚刚看了《小戴礼记》,那便将其中《大学》的内容读一些给我听吧,我倒已经忘却了。”
“咳,”他的眼睛没有底气的乱瞟了瞟,然后颇为慷慨大义的说道:“你好好听着,本少爷给你背一遍出来。”
她似乎轻轻的笑了笑,“那你便背诵出来罢。”
他俊俏的脸上红晕未散,清了清嗓子开始背诵道:“大学之道,在明明德,在亲民,在止于至善。知止而后有定,定而后能静,静而后能安,安而后能虑,虑而后能得……古之欲明明德于天下者,先治其国。欲治其国者,先齐其家。欲齐其家者,先修其身。欲修其身者,先正其心。欲正其心者,先诚其意。欲诚其意者,先致其知;致知在格物。物格而后知至,知至而后意诚,意诚而后心正,心正而后身修,身修而后家齐,家齐而后国治,国治而后天下平……自天子以至于庶人,壹是皆以修身为本。其本乱而末治者,否矣。其所厚者薄,而其所薄者厚,未之有也!”
背诵完了之后,他一双明亮的眼睛得意的看着她,“怎么样?”
她点了点头,评价道:“记忆力尚且不错。”
他嘿嘿笑了笑,“那当然,本少爷的记忆力一向是好的令人发指。”
“说谎也是一种本事,若是自己的心先虚了,还怎么去瞒骗别人?”
他被这话给呛住,一张俊脸呛得通红,连忙解释,“清儿,我没有存心要骗你,是,是……”他那样素来张狂桀骜的性子难得的结巴了半天,却终归还是没有说出个所以然来。
她倒也不催促他,只是淡然的看着他的眼睛。
“这书你看不得。”他说这话的时候神情有些怪异。
“将军府里的书,你看得我怎么看不得?”
他那乌黑明亮的眸子勾人心弦的转了转,想了想还是摇摇头道:“你不爱看这样的书。”
“你爱看这样的书?”带了两分明显的狭促戏耍,“从小到大,我可没见过你喜欢看什么样的书。”
“男人对这样的书……”似乎自觉失言,他飞快的停住了嘴巴一手成拳放在嘴边颇为尴尬的咳了咳,那张俊美的脸庞又平添几分胭脂红。
“脸怎么红了?”她细眉轻蹙,“热么?”
“热。”话一出口他却恨不得咬掉自己的舌头,连忙摇摇头又飞快的补充,“不热。”
“前言不搭后语的,到底是热还是不热?”
哪料得他却是一副苦大仇深的样子,咬着牙硬是摇摇头说道:“不热。”那洁白的额头上,却已经布上了一层细细的汗珠。
她凝着眉取出锦帕想要为他拭去额头上的汗珠,却不想锦帕刚触及他的额头他却仿如遇到了蛇蝎一般猛然跳开倒抽了一口气呼吸猛然间浊重加快。
她的手指一向是冰凉的,她更加清晰的感觉到了他的额头是发烫的,汗珠似乎又密砸砸的更加严重。
他猛然抓着茶壶倒了杯茶水,茶水已经凉透了他却不管不顾一饮而尽,连饮了两杯冷透的茶水后他才停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