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月初九的午后并没有太阳,可天气却异常的闷热,整个临阳城好像被笼罩在一个大蒸笼里。
将军府内,后院的一片青草地是最为闲适也是最为清凉的。
蓝清儿挑了个地方坐下翻看手中的经书,数真坐在她的身边时不时为她摇摇扇子又时不时为自己摇摇扇子,数真的额上有密密细汗,她却与往日无异,神色清冷平和到极点,仿佛这样闷热的天气对她没有丝毫的影响。
扫视了一眼用袖子擦去额间密汗的数真,蓝清儿淡淡问道:“有这样热?”
“是啊,”数真使劲的为自己扇风还是免不了细汗缓流,“这样闷热的天气,小姐怎么好像一点也感受不到。”
“心静就自然凉了。”
“这样闷热的天像厨房里大蒸笼蒸馒头似的,”数真耷拉着脑袋,“只有小姐才做得到心静自然凉。”
“莫不是你有什么烦心事不能心静?”
“数真在将军府不愁吃不愁穿,每个月都有份银拿,哪里会有什么烦心事。”
“本少爷知道你这丫头有什么烦心事。”蓝千宸满满戏谑的声音从身后传来,抬眼望去,他的袖子被卷得老高露出了他结实白皙的手肘,他笑意盈盈眉目如画,闷热的天气虽在他英挺的眉宇间留下微微密汗却难掩他的明朗桀骜。
“少爷,我才没有烦心事。”
蓝清儿漫不经心的倪了他一眼,“你还能给数真杜撰出烦心事不成?”
他挨着她坐下,眉毛一挑傲气十足,“什么杜撰不杜撰的,本少爷说这丫头有烦心事这丫头就有烦心事。”
“少爷,”数真瞪着一双大眼睛不服气的看着他,“哪有主子这样戏弄自家丫头的?”
蓝千宸笑了笑,他没接数真的话却是抽走了白衣少女手中的经书,“瞧瞧你教出来的丫头,胆大包天敢说自家少爷的不是了。”
少女抽回经书轻轻的敲了敲他的脑袋,“螃蟹过街,横行霸道。”
他笑着深深的哼了哼,躺在青草地上撇了撇嘴角,“你们主仆倒是同仇敌慨。”
“清儿,”他拽了拽少女的衣袖,笑得跟狐狸一样,“你这当小姐的,还不快给数真找个婆家?”
数真满脸通红的看着自家少爷,连手中的扇子也忘记了扇,“少爷,你……”羞红的清秀小脸,连耳根子也是粉红粉红的。
蓝千宸哈哈大笑,“快,给少爷扇扇扇子,要是少爷高兴了,就代清儿将你许出去。”他的额头上有一层薄薄的汗。
数真满脸通红又是害羞又是生气,“少爷,哪里有你这样当主子的。”说得她多愁嫁嫁不出去了似的,她偏偏不给他扇扇子。
“不像我这样当主子要怎么当?”
“小姐,”数真说不过他只能着急的晃了晃少女的袖子,“少爷这样戏耍我,你也不管管少爷。”
“管着他做什么,”少女的目光停留在经书里,“你家少爷说的不错,也是该将你许出去了。”
“小姐……”数真被气得涨红了脸,只觉得自己被这两个人逗弄得气血逆流。
蓝千宸听了这主仆的对话,笑眯了眼睛没个形象。
数真满脸涨红看了看自己的小姐又看了看自家的少爷,最后站起身懊恼的跺跺脚,扔下扇子飞也似的跑了。
蓝清儿放下经书看了一眼笑得放肆的人,嗓音浅浅淡淡,“你一来搅和,我这经书也是看不成的了。”
“看经书做什么,”他拿过数真扔下的扇子为自己扇风,“你看我就好了。”
“你有什么好看的?”
“哼,”他的身体懒洋洋的倒下又枕在了她的双腿上,闭着眼睛语气骄傲自大,“本少爷眉如远山目似星辰,难道还不如一本破经书好看?”
她微微一顿,继而无声的笑了笑也不搭理他。
“这什么破天气,”那英挺的眉间细汗越来越多,他的脸上出现了不耐和烦躁,“闷死人了。”
她拿出手帕温柔的拭去了他眉间的细汗,“今夜恐怕会有场大雨。”
他睁开眼睛抓住了她拿着手帕的手,皱眉,“这样闷热的天,你的手还是这样冰凉。”
她敛眸,“去哪里了,一上午没见到你。”
他知道她是在转移话题,抿了抿唇回答道:“太白楼。”
“去太白楼做什么?”她有些讶异。太白楼其实是帝都很有名的一个酒楼,大多达官贵人都会选择去太白楼商谈事情。
他勾勾唇,“想知道?”
“随口一问罢了。”
他摸了摸鼻子,“告诉你也没有用,都是些不重要的事情。”
她并不计较,只是从他手里拿过了扇子,亲自为他扇风,为他驱赶走闷热。
他闭上眼睛满足的笑了。
他舒舒服服的将脑袋枕在她的腿上,她扇着风他便不觉得热,没过多久他便觉得迷迷糊糊睁不开眼睛了,竟是熟睡了过去。
她放下了扇子,垂眸凝视着熟睡的人。
退却了锋锐和傲气的少年,闭上眼睛静静熟睡像一个刚刚来到尘世的婴儿,干干净净纯洁无暇,不沾染俗世的一丝污秽。
她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微微犹疑之后轻轻触碰他的眉眼、脸庞。
手指一寸寸抚摸他俊美的脸庞,像是对待着自己的珍爱的宝物一般,她的唇边绽放出浅丽而温柔的笑容。
静谧的后院,青草泛着淡淡的香。
天快黑了的时候,数真忽然极为喘息的跑进了后院,一脸的焦急。
“少爷,小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