锁在她喉咙上的修长手指,不自觉的加重着力度,迫的夏侯缪萦只能一动不动的停在那里,呼吸困难,心跳砰然。
赫连烁嗓音如刀,一声一声的剐在她的耳畔:
“你不知道,那本王就提醒提醒你……夏侯缪萦,你还记得,赫连煊当初不过是为着你是喻锦程未过门的妻子,所以才娶的你吧?你忘了一开始,他为了替容珞琬报仇,是怎样对你百般折磨的吗?”
不过两年前的事情,现在想来,竟恍如隔世一般。从什么时候开始,那些最初的伤害,被夏侯缪萦淡化成一个模糊的影子,取而代之的,只有赫连煊越来越深刻的缠绵与亲密……人是不是都善于遗忘,那些不好的事情呢?
好了伤疤忘了疼。
直到有一天,那些你自以为早已经愈合的伤口,再一次被人狠狠揭开,你忽然发现,那些被你忽视的疤痕,原来从来不曾真正好转,也许反而更加腐烂蚀骨,丑陋,散发出阵阵的恶臭。
夏侯缪萦不想回头望。
“已经事过境迁,你再重提,还有意思吗?赫连煊为着什么娶我,我很清楚,不用你在这里枉做小人……从我嫁给他之时,我早就已经不是原先那个吕梁国的十三公主夏侯缪萦了,而赫连煊,他也不再是以前那个一心只想要报仇雪恨的西秦国三王爷……他变了……”
如此的斩钉截铁,如此的强硬,夏侯缪萦如是说,这一刹那,却不知,究竟是说给面前的男人听多一点,还是说给自己听多一点。
“他变了?”
赫连烁却毫不掩饰自己的嘲笑,望向近在咫尺的女子:
“夏侯缪萦,你真的以为,他会为着你这个人,而改变吗?一头狼,始终是一头狼,我跟赫连煊从小斗到大,他是怎样的一个人,我比你更加清楚……他决计不会为着一个女子,而做出任何对自己不利的事情来……在我们这种人的眼中,没有什么东西,会重要过那个高高在上的位置,这一点上,赫连煊一向比我更加心狠手辣……”
一字一句,男人说的极之缓慢,像是要将这从他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狠狠的烙印进夏侯缪萦的灵魂深处,好叫她看的更加清楚一般。
但她不想信,也不愿意面对。
“赫连烁,不过是因为你自己得不到,所以就看不得别人好,是不是?我告诉你,无论你说什么,我都不会信的……”
夏侯缪萦决绝的迎向男人的目光,如在他与她之间,筑起一道坚实的墙壁,将她一切不想直面的事情,一并关在外面,不再触碰。
赫连烁冷冷一笑:
“看来本王的三王兄,对你演的戏,还真是管用,能叫你如此的对他死心塌地……本王不介意再提醒你一下,夏侯缪萦,如果一开始,你不是得到了父王的欢心,如果你不是得到了毒圣的真传,如果你不是与北昌侯司徒锐,乃至大离王朝的七殿下尉迟明翊交好……你以为赫连煊还会向他表现的那样对待你吗?”
唇边笑意,愈加冷冽而嘲讽,赫连烁一字一字的续道:
“瞧出了什么真相吗?夏侯缪萦,这桩桩件件,你不妨细想一下,赫连煊都通过你,获得了什么?取代父王,如愿以偿的成为西秦侯;折磨了他近二十年的‘海棠千夜’的解除;还有眼下,司徒锐和尉迟明翊派来助他一臂之力的军队……这一切的一切,夏侯缪萦,你认为只是巧合,还是处心积虑呢?”
语声未停,赫连烁嗓音更厉:
“如果抛去这一切你能够带给他的利益……夏侯缪萦,你真的以为,他还会像他一直表现的那样爱你吗?”
从男人口中吐出的每一个字眼,莫不像是锐利的刀锋,淬满见血封喉的毒药,一下一下的割在夏侯缪萦的身上,痛入骨髓,蚀心腐骨,无所遁形。
过往种种,如电影一般,一帧一帧从心头飞速的掠过,像是要印证赫连烁说的一切,每一句,都恰恰对号入座,契合的就像是真相的本来面貌。
抛去她能够带给那个男人的利益……如果她只是一个一无是处的女人,如果她不是如今的夏侯缪萦,而不过只是顶着她躯壳的那一抹岑立夏的游魂,如果她不能对他有任何的帮助……他是否还会一样的爱她?多么无稽的假设,又是多么残忍的假设……
夏侯缪萦不想这样揣度那个男人的心意,但是她控制不住。不确定的感觉,像是种子一般,在她的心底生根发芽,茁壮成长,不知如何拔除。
不,她不可以被旁人影响,她不可以怀疑赫连煊……心底碾过这三个字,不能抑制的重重一涩……赫连煊,赫连煊,你现在在哪里?你会不会来救我?轰鸣的马蹄声,就在这个时候,隐隐的响起,由远及近,向着这边迅速的奔来。
心头蓦然一跳,像是喜悦,又像是悲伤,夏侯缪萦轻声开口道:
“赫连煊来救我了……”
这一刹那,她是如此的笃定,如此的确信。
他来救她……
只是想到这一个念头,已经让她百转千回,无限心满意足。
赫连烁望着她清丽脸容上,藏也藏不住的缱绻神色,眸中一戾,薄唇如削,席卷着仿佛从幽冥地府而来的硫磺烈火,一字一句开口道:
“那就让我们看看,没了利用价值的你,赫连煊还能为你做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