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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70章(2 / 2)

清冷嗓音,仿佛不带一丝喜怒,从赫连煊微启的凉薄唇瓣里,一字一句的吐出,却将每一个字眼都咬的异常的缓慢而厚重:

“所以,只要本侯想要的,本侯就一定要得到……属于本侯的东西,只要本侯不想放手,就没有人能够夺得走……包括你,夏侯缪萦……”

最后的一句话,七个字,从他的口中,轻飘飘的荡进空气里,还没有落到夏侯缪萦的耳畔,已经被灌进车厢的凉风,吹得散了。

夏侯缪萦只勾起半侧唇角,微微一笑,什么也没有说。她甚至不想告诉他那个最浅显不过的道理,赫连煊,这个世上,没有人能够拥有一切,人总是在拿自己所有的,来换自己没有的,既然你已经决定舍去了,便再也不要想着能够寻得回。失去了,即是永远,再回头,已百年身。没有人能够一旋身回到最初,从头来过。

赫连煊望住那挂在她唇角的一抹云淡风轻的笑,没有讽刺,没有痛苦,更没有恨意,就像是此刻的她,真的不在乎,不在乎他的想法,不在乎他的手段,更不在乎他的心……她对着他,是那般的全无负担。

赫连煊从未像此刻一样,觉得他是如此的接近于失去她。

她就在他近在咫尺的地方,仿佛只要他伸出手,就可以将她紧紧抓住,仿佛只要将她牢牢禁锢在他的怀中,她就再也离不开他了一样。

紧握的双拳,指节泛白,青筋毕露,平整的指甲,掐进那常年握剑的薄茧的掌心,似麻是痒、似痛似僵,蠢蠢欲动。

夏侯缪萦却仿佛没有察觉他的存在,一双水洗般清透的眸子里,不断映出窗外变幻的景致,在那个男人开口之前,抢先一步,道:

“快到了吧?”

她这番话,问的没头没尾,仿若第一次出门的小孩子,对未知的路程,充满迷惘。

赫连煊顺着她的视线,向外望去,茫茫积雪,将沿路高大而光枯的树木,覆盖成满目盛放的梨花一般。

激荡在心底的那些几乎不受控制的情绪,在这一刹那,尽数褪尽,只余冷静。

“过了前面一座丘陵,就到了白水河……”

他如此平静的吐出这个地名,清俊脸容上,不见什么情绪。那里,西秦国与北昌国的交界,司徒锐携三万精兵,等在那里,等着这个与她坐在同一辆马车上的女子,等着将她从他的身边夺走。

任由舌底低低滚过“白水河”三个字,夏侯缪萦一双澄澈的眸子,突然闪过一丝茫然。

赫连煊心中蓦地一动。

对面的女子,却在这个时候,轻声开口道:

“赫连煊,我能不能最后求你一件事?”

她如此轻浅的唤他“赫连煊”,近乎温柔,近乎恳求,自从她认定他对她只不过是一片虚情假意的利用和欺骗之后,她就再也不曾用这样软语的口气,跟他说过话。

他有多久,没有听到她这样的唤他的名字了呢?

太多的情绪,像喷涌而出的潮水一般,迅速的将赫连煊淹没,说不清的滋味,似苦似甜、如喜如悲,在他的血液里,奔腾呼啸,狠狠揪紧他,一刹那,有不能呼吸的惨痛。

“说……”

赫连煊听到自己平硬的嗓音,硬生生的吐出这一个字来。仿佛再多一个字眼,他就再也压制不住那些此时此刻激荡在胸膛里的,不知名的暗涌。

“不要再怪景大哥了……”

抬眸,夏侯缪萦定定的望向他,柔软的唇瓣,一开一合,轻巧婉转的吐尽芳华:

“无论他做了怎样背叛你的事情,也都是因为我……是我求他帮我的……所以,要怪,要恨,请都不要迁怒于景大哥,好吗?”

她那样低眉顺眼的乞求他,她那么温声的叫着他的名字,到头来,却全是为着另一个男人的求情……赫连煊不知道自己是不是该觉得可笑。

“夏侯缪萦……”

冷冷一笑,男人清寒语声,像是淬了千年不化的积雪一般,从隆冬的冰窖里捞出来,笼满偌大的整个车厢:

“如果你真的这么在乎你的景大哥,就不该让他为你做那些事……是他亲手将你推给了司徒锐,只这一点,你认为他还有资格,求得本侯原谅吗?”

夏侯缪萦静静的回望住他寒戾目光:

“赫连煊,将我推向司徒锐的人,从来不是景大哥,更不是任何人……是你,是你亲手将我推给了他……”

这番话,她说的是如此的平静,就像讲述的只不过是一件再寻常不过的事实。

但那从她柔软唇瓣里,吐出的每一个字眼,却无一不像是带着倒钩一样,刺进赫连煊的心底。

疼痛欲裂。

是他吗?是他亲手将她推到了另一个男人的身边吗?

不,就算是他用十三座城池的代价,将她换走了,又能怎样?他从来没有想过不要她,是她自己拼命的想要从他身边逃走,她甚至利用了他身边最得力,最信任的那个侍卫,帮她将信物送给了司徒锐,所以才有了今日的这一切……她原本可以好好的当她的王后娘娘,她原本可以当做什么也没有发生过,继续留在他身边的,可是,她却偏偏选择了离开他,选择了另一个男人……说到底,背弃他们之间承诺的那个人,是她才对。

她有什么资格,将所有的罪责,都推到他的身上?

不,他没有错,从始至终,他都没有错。

就像他接下来,即将要做的那件事,他也不会错。

他确信,那将是再正确不过的一个决定。

他已经迫不及待了。

眸光一寒,男人濯黑的不见一丝光亮的眼瞳,蓦地划过一丝决绝,犹如出鞘的利剑,不见血,不达目的,誓不罢休。

“夏侯缪萦……”

赫连煊沉沉开口,暗郁嗓音,在这一刹那,听不出任何的情绪:

“就算是本侯亲手将你推给了司徒锐……就算过去的事情,都是我的错……如果本侯现在要你放弃跟司徒锐走,本侯要你留下来,留在我身边,你愿意吗?”

这一番漫长的语声,他说的极之缓慢,从那菲薄的唇瓣里,吐出的每一个字眼,都像是坠了千斤巨石,经过了千丝万缕的思虑而来一般。那样的沉重,那样的饱满,似妥协、似谈判、似强迫,亦似乞求,仿佛千万般的情感,都只凝在这一番话当中了一般。

夏侯缪萦听着这一个一个轻飘的字眼,融进她的鼓膜里,然后慢慢的化到骨血里,终究什么也不留。

“太晚了,赫连煊……”

她轻浅一笑,平静而温婉的嗓音,像是流水洗刷过河底的卵石,,没带来什么,也带不走什么,激不起半分的涟漪:

“开弓没有回头箭……我不会回头……”

她说,太晚了,赫连煊;她说,我不会回头……她说的如此的平静,如此的自然,就像是这世间的草长莺飞、四季更迭一般,就像是活着的一呼一吸、心跳脉搏一般,没有人能够打破的定律,没有人能够扭转的乾坤,决绝而且残忍。

她将他唯一能够说出口的挽留,也毫不留情的掐死了。

她再也不给他任何的机会。

她离开了,就再也不会回到他的身边。

放了她走,他便永远的失去了她。

锥心刺骨的恐慌,在这一刹那,狠狠攫住赫连煊,那样浓烈而炽热的情感,在他的眸底,蓦地烧开一片嗜血的温度。

他望住面前女子的眼瞳,像是恨不能将她钉在他的瞳仁里一样,再也难逃。

他说:

“夏侯缪萦,你离不开本侯的……”

随着他温凉嗓音的响彻,奔驰的马车,突然剧烈的颠簸了一下,厚重的帘幕,掀起的刹那,一柄泛着青寒锐茫的利剑,直刺夏侯缪萦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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