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想不明白了。
白非儿避开他那深究的眼神,转身走去把碳火撩拨了下,自己的脸瞬的火热起来,不知是因为碳火还是因为别的。
她淡淡的说:“反正当时就这么说了,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奴才师父这么说的,换了别人,奴才也会这么做。”她怎么感觉这氛围有点不对?
哎哎,自己想多了,难不成以为这妖狐会以身相许?那她可消受不起。
看她说得不以为意的清淡,巫惊魂一怔,回了回神,唇边弯起一抹嘲讽,自己在期待什么?
她视自己如蛇蝎魔鬼,杀父仇人,他能改变些什么?不能,再来一次也是这样的结果,皇上要杀的人从不会让那人活到第二天,能保全了她,已是他最大的极限。
“小凌子可真是大爱,换了任何人都会这么做,本官还真小瞧了你,天涯宫中真出了个仁义之人呵。”一丝怒火从心头划过,他尖锐的冷讽。
白非儿一怔,正想开口,马蓝敲门进来,手中托盘中端放着一碗药,旁边的小碗中有几颗蜜践。“爷,该服药了。”他轻声说。
“不吃。”巫惊魂想都没想,凌冽的扫一眼:“本官死不了。”
马蓝愣住,看向白非儿,这又怎么了?前几天不都好好的,每日都很配合的服药吗?他有听冷雨提过,是这女人让四爷听话服了药,这可真是太阳打西边出来,以前每次为了让爷服药,他可伤透了脑子。
白非儿撇嘴真想甩手不理,叱咤天下的男人居然在吃药的问题上总在耍性子,可赖不过马蓝那可怜兮兮的眼神,无奈的接过托盘。
“刚不是说有按时服药吗?奴才现在是大夫,大夫的话你可不能不听,奴才好不容易救活了你,可别让奴才的血白流啊,你都不知道,得吃多少年才补得回这些血,不找你赔算好。”
一听她说完,马蓝汗啊,就算是爷的救命恩人,也不能这么跟爷说话吧?小凌子,不,这个叫做白非儿的女人太强悍了。
可当他看着四爷淡淡的接过那碗汤药,一咕脑的喝下,他的白眼珠子都快掉到地下,什么嘛?四爷这算什么意思?这女子一句话顶他们百十句,太欺负人了。
“过几日,有一趟公差,小凌子就和马蓝、冷雨、白霜一起去,马蓝你别忘了,五虎归小凌子指挥,你从旁协助,这一次,不许有任何差错。”巫惊魂一边用擦拭着嘴一边说,丝毫没受药汁的苦影响。
白非儿瞪眼看着,真怀疑他之前是装的。
“什么公差?要出城吗?”在她的理解当中,出公差应该是出城办事吧。
马蓝扯了扯她的衣袖,道:“出城。”
白非儿想了想,眸光一顿,唇边勾起讥讽的笑:“又是去杀人?怎么总有杀不完的人?这朝庭到底是要干什么?”
巫惊魂眸光一沉,脸色顿时如墨般黑。
马蓝则是吓得两腿发软,唇间发白:“小凌子,可不能这么说话,那可是要问罪的。”
呃,她一时嘴快,也没想那么多,她讪讪的吐了一下舌,把眸光收敛起来,低头不敢言语。
一时间屋内寂静无声。
一道冷厉的眸光射向白非儿,薄唇溢出一句:“不敢去?还是不想去?”
白非儿侧头,脸上已恢复清淡,淡声说道:“奴才遵命。”识时务者为俊杰,他只说让她指挥,并没有说让她亲手杀人,那就玩玩呗。
马蓝则松了一口气,又汗,四爷居然没有因她那句话责罚她,这种宠爱越来越明显了么?要是换了别人,早拉去打二十大板子了。
巫惊魂冷笑,躺下留一人侧身给那愣着的二人。
夜澜人静,一块乌云遮住天上一弯月芽儿,漆黑的夜空,天涯宫中掠出一个人影。
树林中,一阵寒风吹过,带来阵阵山间野花清香,沁人心脾。
“这一步走得太险,你真不要命了,几乎把自己给搭进去,不考虑后果吗?”黑衣人站在树下黑暗,负手哑声道,声音清冷无情无绪。
寒风吹得巫惊魂白衣飒飒的轻响,冷寂的身影和这寒冷的夜色融为一体,他轻哼了一声:“您想必是多虑了,我向来不打没有把握的仗,您不会不知。”
在这个人面前,他没有自称本官。
黑衣人似在思虑,轻动一下:“你长大了,我也指不动你了。”
“从小到大,我哪件事不是依着您的指示?该杀不该杀的,挡路和未挡路的,哪件事不是听您的?”巫惊魂轻嗤,极淡的开口。
良久,黑衣人才缓缓开口:“是,可这次你又听进去多少?那女人,你说有用,藏着就藏,何苦又抬她出来?你真想让朱见深治你一个窝藏之罪?你就真想走到功亏一溃的地步?”
“所以你想让她死?你就指使人推她下湖?”巫惊魂并不正面回答他的话,只冷冷的质问他。
黑衣人冷哼一声,甩袖而走,冷冷丢下一句:“亏你还堂堂一个督主,如此小儿般的幼稚。好好的实施你下一步计划吧,第三块玉佩就在洛宁山庄少庄主手中,你好自为之。”
说完几个起落便不见人影。
巫惊魂迎着从云层中露出的月下清辉拧眉,面如深湖,轻抚一下胸口,伤口隐隐还有些疼,他身体内如今流着那个女人的血,不是么?
推那女人到湖中的会是谁?难道真是小太监们的恶作剧?
第三块玉佩,洛宁山庄,少庄主,洛向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