烛火莹莹。
一身黑衣袍的巫惊魂,面色沉寂,堪比庭院中的寒枝般清冷,立在书案前,修长的指捏着一支狼毫,已有片刻,淡无波的眸落在空白的宣纸上,久久不落笔。
立在一旁磨砚的马蓝背地里不知打了多少个哈欠,小眼余光偷偷瞄了几回,四爷这般石化,有心事?对,可谓是心事重重有谁知?
天知地知只有他知。
四爷的心思谁知道啊。
这大半夜的,把他扯来墨砚,以为他画兴大发,又要留下什么丹青墨宝,没想到是屁都不放一个,干瞪眼。
看来十有**跟那个女人有关,他们后面发生了什么事了?吵嘴?还是亲嘴?
他低低的眼眸再瞅了一眼身旁的人,嗯,这一身黑不溜鳅的衣袍还真迷人,咋不穿给那女人看?这几日要他把衣橱的上百件春夏秋冬的白袍给扔了,换上清一色黑墨墨的衣袍,穿插着两件大红衣袍,这又是闹的哪样?
自从他认识四爷就知道他是只穿白色衣袍,没有十年都有八年了,这突然就改了,这变化变得诡异,难道又是因为那女人?
是罗,他发现今夜那女人也是一件黑袍,而且自从她醒来就一身黑袍,他也从锦葵那听说了,那女人衣橱的白衣也全变成了黑衣,哇哇,有猫腻,四爷肯定是见那女人不再和他一样白衣翩翩,一生气也跟着改了。
白衣。
好像最近来了位白衣仙女水无心,也是一身白衣从不变,哇哇哇,猫腻忒大。
两个女人,一个男人,有戏。
“你喝酒了?刚去喝的?”男人阴恻恻的甩下一句。
马蓝一愣,赶紧地把天马行空的神思收回,一看手上沾了墨,哎,坦白吧,他就知道他屁大点事都瞒不了四爷那双慧眼。
他呵呵的笑笑,小眼快眯成一条缝,“去冷雨那喝的,一点点而已。”
“嗯。”男人极轻的哼一声,没有下文。
这回马蓝把脸笑成一朵秋菊,低声说道:“还有小凌子。”
“嗯。”男人就似乎在等着他这几个字。
马蓝紧接着说下去,“本来就只是我和冷雨,半途小凌子不知怎地就冒出来了,我还寻思着她没那么快回天涯宫,也没有想到她会去找冷雨,都挺晚的了”他觉得自己有点儿说错了,这话太引人暇想,那么晚去找冷雨,一个女人去找男人,不对,这话错得离了谱。
“嗯。”男人这一声听起来味道不太对了。
马蓝赶紧在心里呸呸骂自己两句,再次贴上自己的招牌笑脸,只露八颗齿的笑,“他们琢磨着开医馆,小凌子跑去是和冷雨商量这事去的,说寻思这几日找房子去。”
“你这好事精不凑上一份?”男人低磁的声线听起来又平稳了许多。
马蓝嘿嘿一笑,“凑了,小凌子不要我凑钱,她说她有,小财主呢,她让我管账来着,锦葵和八角那俩小子跑堂打杂,冷雨坐堂出诊,说了要向您禀报,您要是准了就开始干。”他可不敢说那女人要他偷拿天涯宫的药材,说了这医馆就别想开了。
“禀报?禀个屁,这不都开始干了吗?她那点小心眼本督还不知道?开个医馆关他督主大人什么事啊?他又不拿钱。”男人冷哼,后面两句学着白非儿的腔调来说。
马蓝吓得差点儿把墨砚给磨地上去,垂下手,后退一步,低头垂眸轻声说:“爷,属下等知罪。”四爷怎么那么厉害呢?居然把那女人说的话学得一字不差,该不会是四爷刚才去爬了屋顶了吧?
他后背马上汗涔涔一片,还好,没有乱说话。
“好了,罪什么?少给本督装样子,你们也不敢那样说话,就那小豹子一天到晚不让人省心的,到处撒野,由着她吧,累了受伤了自然会回来。把离这里两条街的那房子给她,前后院的房子,做医馆也合适,找个人充当屋主,这事也别让冷雨知道,日后尽量少派差事给冷雨,他本也不是个杀人的料。”男人拂了一下手,并没有看他,只低头专注在书案上。
“多谢爷。”马蓝自是欣喜万分,上前拿起墨砚再轻轻的磨。
就知道四爷不会袖手旁观,拨个房子出来,那太好了,四爷名下的房子地呀什么之类的,只有他清楚,他管的不是么。那房子处的地段闹中取静,一条大街两头通,做医馆最是适合,关键是爷的心意,不是么。
“你是不是还有什么事没禀报?”巫惊魂不紧不慢的开口,声音冷淡,手中的狼毫已搁在书案上,一个男人的画像跃然于纸上,妖娆貌美,这不是洛向南还能有谁?
哎呀,差点把这事给忘了。
他放下手中的墨砚,退后一步,说道:“属下错了,爷,今日收到回报,一直把这事给忘了禀报。”
“说。”
“洛向南是洛宁山庄洛铁峰所养的义子,在强褓时就抱了回来,一直视为己出,毕生所学全授于他,极少人知此事,如今洛铁峰久病多年未露面,也不知生死,但是洛铁峰有一个身份,是当今世上无人得知的,他是前朝旧臣,洛铁峰是个化名,至于是从何人手中要了洛向南,属下暂时未查得,属下会用最短的时间查出原因。”马蓝不敢有半分松怠,一丝不苟的回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