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非儿抿嘴轻动,权当没看到,眼眸掠过他看向那起起落落的蒙古包,淡声道:“大王子此次出兵,兵败如此,简直可以用溃不成军来形容,中了我们皇帝的圈套”
“你说什么呢?”一旁的巴特大吼,怒目瞪她。
“让他说下去。”塔木儿轻蹙浓眉,制止巴特。
白非儿故意咳两声清了清喉咙,扬唇嘲讽的一笑,“这是事实,还怕人说?这点胸怀都没有,能成什么大事?大王子兵败,你那位弟弟杀你不成,肯定不会放过这个打压你的机会,大王子想好如何应对了吗?还有你们请的你国师,尚铭回来了吗?他可还会站在大王子这一边?大王子,可得想好才是。”
塔木儿浓眉锁得更甚,拧成了一个倒八字,沉声说:“小凌子说得是,本王子还真没想好,走一步看一步吧。”
“哼,走一步看一步?只怕走一步就被人扑倒了,还能有机会再看?大王子想来领兵多年,这点凶险会不知?”白非儿冷觑。
塔木儿仰天长叹,“知又能如何?也总得面对才是。”自己的二弟阴险毒辣,几位叔父又都是老谋深算,都是不好对付的主,只恨自己帐下无能人,招来的这个尚铭,确不是个好用的货色。
“大王子借一步说话。”白非儿扫一眼那众人。
那巴特听了拧了拧眉,“大王子,别再听他的。”这个人长得一副小孩样,大王子就那么相信他?真是让人无法理解。
塔木儿扯了扯白非儿到一旁,沉声道:“说吧,要都是废话,本王子一定不饶你。”
白非儿一笑,说道:“大王子,我可以帮你渡过这一关,他日你大权一握,我希望你先考虑答应小凌子一件事。”
“说下去。”塔木儿拧眉。
“希望你有生之年不要打中原的主意。”白非儿淡然道,目光有些游离,却又带着点点沉静,“如今的明朝,国力之昌盛,兵力之强大,不是你等之力可憾动,大王子不如把精力放在统一大草原,把鞑靼、女真、瓦刺等强大的部落归于你麾下,其实这也是件很伟大的事,男儿志在四方,胸中装着天下,这是一种英雄气概,但是英雄更多的体现应该在于让自己的亲人得到保护,保卫自己的国土,一统大草原,让家人、百姓安居乐业,这何不是英雄所为?”
她顿了顿,继续道:“至于这大天下,如果明朝不争气,国运不再,而你的后代在你打下的基础又能更强大,他们如有本事入主中原,那是你我都看不见的了。活在当下,做好眼前该做的事,护你想护的人,做你想做之事,一步一个脚印,我们中原有句老话叫做欲速而不达,更容易弄巧反拙,凡事顺天而为岂不更好?”
“小凌子的家在中原,我有我要保护的人,我有我的国家,这就是我不会让自己轻易死掉的原因,如今在这里,小凌子希望大王子平安,你平安了我才有平安可言。但你我终不是一条道上的人,此刻,你可以当做小凌子趁机要胁也好,识时务也好,因为,我有我的国,我不能让我的国没有了。大王子请考虑一下。”
说完这一番话,她缓缓走到一侧草地上坐下,幽深的眸投向那湛蓝天空。
遥远的中国,可还好吗?
她不是万能的,甚至是僝弱的,她更没有那种气吞山河力拔山兮的气概,但是现在既然让她遇上了,就不能视而不见,她是一个这个时代的意外闯入者,她知道所有的结局,但她不会有任何的改变历史的想法,既然来了,她更不会只做一个整天吃喝斗斗姨娘斗斗渣男的跳梁小丑,她要她的国安,民安,一切安好。
她开医馆是为了帮助更多穷人脱离病痛。
她抢着出任务,是为了减少好官的被杀,也更是为了帮东厂立个好名声,当真对得起“勿枉勿纵”这四个字,她暗地里救了一些人,巫惊魂不会不知,他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她很欣慰,对这个邪恶的男人有了点不一样的认识,汪直的倒台,十有**是他干的,她也觉得是好事,毕竟巫惊魂还不是个小人,更不是个目光短浅之人,但是再往下的事,她还得好好想想,先顾了眼前再说吧。
一阵风吹过,飘来青草的青涩清香,她闭目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这一次的这个要求,她知道塔木儿如果答应了的话,必定会遵守,她笃定。
过了良久,塔木儿蹭蹭的跨步走到她面前蹲下,碧眸深邃定然看她,锐利的眸底是坚定的自信,抿唇道:“我答应你。”
这个瘦弱的少年,看似僝弱,但是她的心是多么的坚定、坚强,看似玩闹不羁,却是脑中慧黠,小小年纪竟有这样的见地,也难怪巫惊魂视他如宝。
他暗暗下了决心,不会让他走。
白非儿扬唇一笑,“好,我信你。眼下你不能如此去见你父汗,你就来个恶人先告状,摆明说你二弟在白桦林对你伏击,你受了重伤,你得装重伤,伤到只卧榻的那种,这几十人都可以为你做证,然后你来个一哭二闹三上吊,跟你父汗说,有雅赫图就无你,有你就无雅赫图。如有人逼你交兵符,你死活不要交,把这次的过错全往尚铭身上推,他不是巫惊魂的干爹吗?你咬住他和巫惊魂串通,才导致这场战败,我是你的俘虏,我可以做证尚铭和巫惊魂的关系。再者,你可以让你父汗知道,上次那份圈养方法是我给的。如果可以的话,你把达达汗拉拢你这边,我知道他无心于这些斗争无心权势,如何说动他,那就是看你的本事了,这个忙我帮不了。这样,你的兵权也就保下了。”
末了她笑笑,“但是可要让我与达达汗见面,他是我的朋友。”
塔木儿听完后飒然一笑,指着白非儿道:“这要说小人,无赖,我看这全天下无人能及小凌子。如此既帮了我,你自己又能平安,更能不动声色的报复了尚铭,这样的话他可能难逃一死,父汗最痛恨不忠心之人。不过这方法确是好。”话是这样说,但心里已是对她佩服不已。
白非儿冷睨他一眼,弯唇道:“这要看人,看情形,尚铭这等奸诈之人,留了日后也会害了你。你可知道他还任东厂督主时,亲手要想害死巫惊魂,那次我也在,要是他得逞的话,今日我也没命坐在这儿和你说话了。”
她有心想趁此次机会除了尚铭,这种人不配活在世上。
“也好,本王子也觉此人不宜久留,那就开始吧,你怎么把我弄成重伤?下手可得小心点,本王子还未有子嗣的呢。”塔木儿意味万千的笑着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