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请稍安。这事得从长计议。”她轻声道。
太子转脸看她,一脸沉静,如今证实了他倒平静了,“郡主姐姐如何看?这下一步又当如何做?”自从取了这壶来,他忐忑了十多日,这会儿心底不再慌乱也不再害怕,只要知道了暗处那人的意图,那倒好办了,只需想法子应对便好。
白非儿缓缓起身,走到窗边,遥远的天空一片阴霭,乌黑的云丝层层叠叠,挡住了太阳,如她的心情,重重迷雾,似乎看不清前方的路,又似乎能轻易拨了这云雾。
“让我好好想想。”她淡声道。
朱佑樘于1487年登基,现在距离他登基还有七年,也就是说朱见深不会那么容易死,历上记载朱见深是因万贵妃死后,郁郁而终。
她真得好好想想,她的直觉,皇帝虽然被下这样的毒,但太子会比皇帝更危险,皇帝手中有权,太子只能靠皇帝及太后庇佑,而且年幼,皇帝子嗣少,太子要是一死,谁更得益处?
一连几日,白非儿白日一如往日,每日下午去医馆,早上和晚上都在落月阁中,教授太子医术,至夜深却翻来覆去难已入眠,她深深的感到自己如一叶扁舟,行在茫茫的大海,毫无方向。
是夜,夜色朦胧,皎月让丝丝云雾遮了去,白非儿进了落月阁的书房,站在书架一角,凝神而立。
良久,果断的伸手摸到那进暗室的开关。
也许有些答案,在这个地方能寻到,这条连接着溪鱼阁的暗道,她一点都不陌生,这个地方有太多的她与巫惊魂的痕迹,如巫惊魂所说,爱的痕迹,如今却是物是人非。
是谁的错?
也许从一开始就有这一天,这一天迟早会到来,她从没有忘记。
明知是火,飞蛾也要扑上去。
直到这一刻,她也不会否认自己的爱,在这大明朝,她如飞蛾扑火般的爱着那个男人,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也许从这一刻开始,她与他,注定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她取了靴子上的匕首,用夜明珠照明,缓步向另一个方向走去,溪鱼阁书房。
到了暗通的尽头,她伸手刚摸到开暗门的开关,隐约听到人说话的声音。
她心里咯噔一下,手有些颤的定格在空中,贴了耳朵到门上,虽然这是暗室,声音还是从极细的门缝中传了过来。
“爷,这次您可不会再犹豫了吧?半年前您一直在犹豫,这次已迈开第一步,希望不要再有变化。”是水无心的声音。
“我说过,你不要再惹郡主,要不然别怪本督不客气。”巫惊魂的声音似乎有些恼怒。
“好了你们别又为了这个女人坏了全局。”这声音吵哑暗陈。
隔墙的白非儿心底咕咚一声如重锤击,煞时全身冷了个透,惊骇的瘫软靠着那暗门,这个声音,化成灰她也认得,不就是那夜悬崖上的黑衣人吗?
他真的是和巫惊魂一伙的?
他杀了洛向南,现在又和巫惊魂在一起,那就是说巫惊魂默认了那人杀自己的亲弟弟?天啊,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控制了那皇帝,太子如今又是在我们手上,你们可得谨慎,别让那女人坏了事。”那人继续道。
这话一传进白非儿耳中,她当真是冷汗涔涔沁了一身,靠着暗门的身子在轻抖。
果然不出所料,当真是他,给皇帝下那五石散的是他,把太子带到天涯宫实为软绑架啊,这下可如何是好?
她脑袋嗡嗡的,一片纷乱,紧闭的双眸不敢动,怕弄出声音惊了外面的人。
不一会儿,那人似乎走了。
“爷。”水无心娇柔无比的喊了一声,“爷,无心想爷”
一阵悉索声和桌椅的摔碰声后夹杂着女人的娇呼及衣衫撕裂声
暗门后。
白非儿面如土色,胸口剧烈的起伏,心脏仿佛被薄刃剜过,尖锐的痛,铺天盖地而来,粉唇早已被她咬得破了皮,鲜红的血顺着嘴角缓缓流下,空洞的眸夹着深切的撕痛,她瘫坐在那,不会动也动不了,如无措的小绵羊孤独的置身于黑暗中。
这一刻,她觉得天都塌下来了,昏天地暗
这就是他所谓的对她的爱
她以为他们只是在冷战,她还幻想着劝阻他,想告诉她是个未来人,历史上的朱佑樘是成功的登了基,他所做的一切都是枉然,都是对别人对自己的一种伤害。
呵呵,这一刻,她什么都不用说了,他已不是那个爱她入心入肺的他,她没有那种力量,她自傲了自高了。
那书房中的声音越来越大,充刺着她的耳膜,尖锐的刺着她的心,她想死,她真的很想就这样死去,什么都不管了,管他爱谁,谁谁做皇帝,那与她白非儿何干?她只是个现代人,这里的一切与她无关,她只想回到她的世界。
老天,你为何要这样惩罚我?玩我很好玩吗?
自己爱的人前生今世都没有一个好结果,老天大爷你太会安排了太会戏耍人了。
白非儿如一尊化石,良久,直到外面那书房没有了声音,她还是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