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长亭内,一盏水壶,两个茶杯,几盘点心,以及迎面而坐的一男一女。
“四嫂,我给你带回来的这些书,你觉得如何?可有欢喜的?”声音非常好听,语气中不难听出夹杂着几分讨喜的意思。
久未回宫的凌逸林终于回来了,而且还给鄢纯然带回来许多的书籍,可把鄢纯然给乐坏了,看着凌逸林两眼发亮,脸上漾起的笑容,好笑之于,点头说,“自然不错,非常谢谢!”
“四嫂无须这般客气!反正这些书放在别人那里也是一种浪费!”凌逸林非常不以为然,“只有像四嫂这样好学的人,才懂得它的价值!”
听出他的这一番话,鄢纯然不免惊奇,多看了他一眼。
凌逸林显然知道自己说过了头,有些不好意思的绕绕头,一笑而过。
如此,鄢纯然回以一笑,余光触及被他丢在一旁的书,倒是难为他了,怕她无聊刻意跑来陪她一起看书,消遣时间。
“十弟平日可有何爱好?”想了想,决定多多了解一番,往后也好投其所好,算是对他的一种回报。
一说起这个,凌逸林就特别来劲,异常自豪的说,“我最喜欢跟哥哥们一起斗蛐蛐.”
话音刚落,鄢纯然的嘴角不可控制的抽搐下,斗蛐蛐……那个不是小孩子才玩的游戏吗?
脑海中浮现出一个十六七的男孩子,整日围着一个豆大的蛐蛐喜笑颜开的画面,模样甚是搞笑,一时没能忍住,不免呵呵大笑起来,那笑声比风铃还清脆,比歌声而悦耳。
凌逸林虽单纯,但不傻,白皙的脸蛋因为尴尬不免涨红的像个红柿子,模样甚是委屈。可又见鄢纯然笑的非常开心,心中的窘迫自然的淡去。
好吧,能够博得四嫂倾城一笑,闹再多的笑话也是值得的。
他的这番心意,鄢纯然自然不知,见他傻愣在那里,回想着刚才的一幕,当心暗叫不好,随即稳住情绪,认真的说,“十弟,你别生气,我刚才不是在笑话你,绝对不是!”
原谅她不得已的谎言吧。
又想着他若是不理人了,往后她在宫中的日子就更加的难过了。
这头,凌逸林还没有回头,另一方却传来异常的嘈杂声,混合着尖锐的叫声,分散了两人的注意力。
鄢纯然侧目,这是怎么一回事?
青桐前去打探,不过一会,人便回来了。
不待人开口问,便回道,“一宫女犯了错,正被侍卫拉在后院受罚。”
凌逸林一听,不以为然,这宫中每日都会有人犯错,多少都会受一点罪,不足为奇,便也不再关注这事情。
鄢纯然心中自然想到这一点,深知宫中规矩如此,也不好插手,只是说,“可知犯了何错?你且去看看,若是能够帮得上的,就去帮一下。”
虽说作用不大,至少还能够少点皮肉之苦。
然而,见青桐非常为难,鄢纯然不解,“青桐”
“太子妃,宫中规矩,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不然,吃亏的只会是自己。
鄢纯然蹙眉,显然对于她明显避开的答案有些不悦,一旁的凌逸林见状,忙补上一句,“你且去。若是有人问,你便说是本皇子让去的!”
鄢纯然听后,不免笑了,十弟真心不错。
原以为青桐会去,却见她表情极度为难,鄢纯然以为她担心惹祸上身,便也不勉强,眼神淡了几分。
倏然,鄢纯然从容起身,表情淡漠,幽幽的说,“罢了,我亲自去一趟。”
青桐惊讶的看她,她却与人擦肩而过。
“四嫂,等等我,我跟你一起去!“余音犹在,凉亭内却再无人影。
出事的地点,隔得不远,所以听得很清楚。
尖叫声从一开始的尖锐,慢慢的缓下来,最后就连呻吟都没了。
伴随着沉重而嘈杂的异响,鄢纯然及凌逸林到了跟前。
远远瞧见,一个宫女双手被人禁锢在凳子上,厚实的木棍一下下的打在她的臀部,发生沉闷的声音,衣裳上面已有鲜血流出,混合着粘在一起,黏糊糊的,惨不忍睹,场面触目惊心,周边的太监宫女们有的吓的惨白了脸,有的不忍侧目,转过头去,有的则是打着哆嗦,却没有一个人敢上前去阻止。
鄢纯然看不下去,连忙走过去,大喊一声,“住手!”
众人忙看过去,随即不约而同的下跪行礼,“奴才、奴婢参见太子妃,十皇子。”
鄢纯然却直接当空气,一门心思都在那个受罚的宫女身上,想要确定她是死是活。
只见那宫女一头凌乱的发丝,一张惨白如缟素的脸,挂着豆大的汗珠,整个人看上去是狼狈不堪到极点,呼吸亦是极度的薄弱,却还有着微微的声息。
还好,还活着便好!想着便松了一口气!
鄢纯然从容不迫的站起来,目光炯炯的盯着跪在脚旁的太监,沉声道,“这宫女犯了什么错,需要如此受刑?”
旁侧的凌逸林虽未从开口,但是疑惑的目光却也泄露了他的情绪。
“回太子妃,这宫女在前院伺候,却将给滚热的茶水溅了主子一声,所以……”后面的话,不用说明就已经明白了。
“就因为这样?”鄢纯然显然有些不敢相信。
“的确如此!”那太监想来也是个见过世面的人物,又紧跟着说,“太子妃,十皇子,这里不干净,您们还是移驾去别处,免得脏了您们的衣裳!”
听他的意思,这刑还是想要继续?
“不行,不能够再打了,不然真的没命了!将人给放了!”
“回太子妃,这个奴才万做不了主,还请太子妃不要为难奴才才好。”
“狗奴才!”话落,太监硬是受了凌逸林的一脚,痛的滚在一旁,“太子妃都开了口,你竟敢不从?本皇子要保的人,谁也管不住?”
鄢纯然心中又是感动,又是温暖的,有一个人总是支持着你,感觉极度好。
“可是……”
“够了!废话少说,你告诉本皇子,是谁给下命,本皇子亲自去找他说便是。”
青桐蹙眉,心中有了不好的感觉,那头听太监唯唯诺诺的说,“是太子殿下”
“四哥!”凌逸林乍然开口,本能的往鄢纯然那里看一眼,一时还真不知道可以干什么。
又是他!为什么他总是那般的残忍无情,将人命视为。
鄢纯然面色微变,衣袖下的双手攥紧成拳头,心中的怒火滚滚燃烧。
只是,现在不是计较这些的时候,还是救人要紧。
鄢纯然深呼吸一口气,直接下命令,一字一句说,“你们两个人将人给抬下去,青桐,你跟着一起去!”
被点名的青桐点头,算是同意。
鄢纯然收回目光,对着太监说,“你去跟太子爷说,就说人被本宫带走。他若是有意见,可以来找我!”
凌逸林知她已经做了决定,连忙帮衬道,“还有本皇子!”
于是乎,一群人咋咋呼呼的离开,一场风波看似这般的掩饰过去。
后院。
专属于宫女居住的地方,简略却也算是干净。
宫女身子朝上的躺在床榻上,整个人安静的好似没有声息。
鄢纯然坐在床榻,细细的给人探脉,随即起身,用提前准备好的笔墨,在宣纸上工整的写着药方。末了,搁下笔,吹了吹纸上的墨迹,递给青桐,“去药膳房跑一趟,按这个方子煎药送过来。”
亲眼看到青桐消失在一旁,敏锐的感觉到身侧那一道不容忽视的目光,心里多少有些明了。侧目,语气极为平静,“十弟,有什么问题直接开口问,无须如此这般看着?”
凌逸林眨一眨眼睛,笑嘻嘻的说,“四嫂,你会医术?”
“一点点而已。”
“这样啊!”凌逸林不以为然,又问,“那么四嫂你除了琴棋书画,医术以外,还懂什么?”
“没了!”鄢纯然极为干脆的说出两个字,凌逸林顿时傻眼,就这样了。
他还以为后面会有一堆的惊喜,他甚至都已经想好夸赞的词语了。怎么事实就跟想象如此的不同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