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月居里,一片静谧,只有轻微的翻书的动静。
这一晚,倾月只觉得心神不宁,书上的字一个个跳出来,在她眼前晃动,她怎么也没办法读入脑子里,只得将书丢在一边。
“珍珠,什么时辰了?”
“亥时一刻。”
九点多,不早不晚。
“小姐要安置了吗?”
珍珠笑眯眯的铺床叠被,倾月恍恍惚惚的朝窗台望去,只看见轻软的乳白色窗纱。
珍珠铺好床,见倾月盯着窗台不放,了然的笑道,“小姐在等木少侠?”
“谁说我在等他?”
倾月撇撇嘴,盖上锦被,珍珠笑眯眯的吹了灯,在屋子里的软榻睡下。
这是水倾云和萧熠商议的结果,这已经是千月居第二次,所有暗卫一夜被杀,倾月被掳走的事情,为防止同样的事再次发生,倾月夜晚安歇,必须有人守夜。
萧熠这一次拨了三十二个暗卫过来,不只千月居外围有人守着,甚至倾月的卧室外面,也有人守着。
不仅如此,萧熠也不派水倾云出任务了,两人商议之后,水倾云就在千月居,倾月隔壁的房间住下,寸步不离倾月。
好在倾月被暗卫守习惯了,也没觉得多不适应,只是稍微的有些不自在。
适应了几日后,见水倾云除了跟着她,并不干涉她的任何事,这点不自在也烟消云散了。
日子一天天过去,过年的气氛越来越浓,燕京城的老百姓,个个脸上带着期待的笑容。
而阿木,再没有出现过,就连江湖上也没有他的半点消息。
倾月时常怔怔出神,身边的人都知道她在思念阿木,但她和阿木的事,谁也插不上口,只能不约而同的保持缄默。
倾月知道,阿木不来,必是不愿妥协。
她有时候想他想得受不了,辗转难眠,便会想,就这样吧,不结婚没什么不好,她来自21世纪,没必要和个古代女子一样,对婚嫁这么执着。
这样的念头一起,便会被狠狠扑灭。
她心里明白,这不是娶不娶的问题,而是够不够爱,和相互信任的问题。
也许,阿木不够爱她。
也许,阿木足够爱她,但他不信任她,不相信她也能与他一起直面风雨,分担压力。
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更深层面的意思是相濡以沫,同甘共苦。
偶尔,在寂静的深夜,听着珍珠的鼾声,她会怨恨自己太过清楚明白,不能糊涂一点,她也会怪责自己太过脆弱无能。
如果她强大如火魅,是否阿木会放下所有顾虑,与她携手并肩?
可是,这些,都只是她的心思,阿木怎么想的,他不说,她不懂。
如此,便成了解不开的困局。
小年那日,倾月被水夫人亲自接回了相府,面对爹娘,倾月总是不自觉的心虚,忍不住想逃开,因此,有了千月居后,她再没回相府住过。
但,过年是团圆的日子,她再心虚再想跑,也不想伤了长辈的心,从小年到元宵,这半个多月,她都会乖乖呆在相府。
同一日,燕京城外的绝杀门地宫,依旧冰冷空旷,死气沉沉。
桃花溪里,无名穿着便服,捋着袖子种桃树,干得热火朝天。
桃花溪里的每一株桃树,都是无名亲手种下,亲手照顾。
逃之夭夭,灼灼其华。
十里桃花的盛景,太美太艳太张扬太热烈,君子都觉得桃花太轻薄,不够雅致端重,他偏偏喜欢。
他们爱的那些梅兰竹菊,他只觉得太死板无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