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夕颜在学校有单独的一间练琴房,黑色的钢琴和偌大的落地窗,夕阳在她的身上渡了一层金纱,灵活的手指在黑白色的琴键上跳跃,弹得正是忧郁的星期天。
绝望崩溃的音律缓缓流出,冷夕颜精致的面容上和黝黑的眸子中浮上哀悸。
笑容不在,只有悲伤。
冷夕颜的忘我让她并没有发现躲在门后的赫连寒彻,他深邃的眼睛深不见底,他从来没见过这样的冷夕颜。
绝望的,哀悸的,崩溃的。
为什么会这样,她的悲伤从何而来?
冷夕颜抿着唇瓣弹完最后一个音,缓缓起身改好琴盖,朝门外走去,而赫连寒彻已经悄然离去。
少女在心中祈求:
神啊,请带走我的悲伤啊,但请让我更加的憎恨吧!
赫连寒彻似乎慢慢的接受了冷夕颜,真实的冷夕颜似乎更加让人喜欢,她总是笑着的,似乎从来都不懂得难过,但是他从来都不会忘记冷夕颜在那天的哀悸神色。
在第一场大雪过后,冷夕颜和赫连寒彻确定了关系,学校里面的学生老师敢怒不敢言,他们说的话管什么用呢?还是保住自己的饭碗把,正所谓言多必失。
冷夕颜和赫连寒彻自然不会在意别人的目光,小日子滋润的狠,两人也越来越甜蜜。
赫连寒彻从来没有爱过人,冷夕颜是第一个,所以也格外珍惜,对冷夕颜可算是百依百顺,对她更是无比宠爱,似乎把所有的爱与温柔都放在了冷夕颜身上。
可是冷夕颜近些日子却对赫连寒彻越来越冷淡,总是沉默着不说话,笑容也渐渐隐去,赫连寒彻慌乱,他不知道冷夕颜怎么了,可是金知道。
因为时间就要到了。
冷夕颜的胃病终于到了不可挽回的地步,晕在了赫连寒彻的怀里不省人事,陷入一片黑暗。
熟悉的疼痛再次席卷而来,场景再次来到那天晚上,白色的大褂和蓝色的口罩,冰冷的眼神,刺鼻的消毒水的味道,还有那一句我们已经尽力了打发所有。
绝望啊!悲伤啊!开始无限蔓延!时间到了时间到了!
冷夕颜早就知道自己得了胃癌,在早期的呕吐和疼痛中还有后期的吐血。
她不在乎,照样打架挥舞着拳头,抽烟喝酒样样不拉。
她睁开眼睛,映入眼帘的就是着急的一夜没合过眼的赫连寒彻还有金和从国外赶来的白乐弦。
“你醒了夕颜!”赫连寒彻眨了眨干涩的眼睛高兴的唤道。
冷夕颜看着他,满眼的冰冷绝望,看着赫连寒彻,蠕动着干燥的嘴唇,“分手吧”
赫连寒彻不可置信,自己爱之至深的冷夕颜竟然会说出这么三个字,他的大脑当机一片空白有些尴尬的笑,“夕颜,你怎么了?我做错了什么了吗?”
“你走吧,我不想再看到你!”
冷夕颜已经是胃癌晚期,但是众人并不知道,除了金。
金早就悄悄贿赂医生让医生说只是普通的肠炎,冷夕颜这么吩咐的他。
赫连寒彻彻底崩溃他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离开后,一个人在家里喝到胃出血,满眼迷醉,全是冷夕颜的影子。
冷夕颜不肯住院,金和白乐弦都没办法,给冷夕颜办了住院手续,冷夕颜知道时间就要到了。
什么时间呢?母亲的忌日。
风刮得厉害犹如刀子一般锋利,她的身子消瘦羸弱,披着大衣在寒风中就如同一片随时都会刮走的纸片。
赫连寒彻付了约,冷夕颜找他过来,短短三天不见,赫连寒彻似乎老了十岁,乱糟糟的胡茬子和凹陷的眼睛。
“夕颜”沙哑着嗓子,他不明白为什么冷夕颜要约他在这里见面。
冷夕颜见他来了将手中的雏菊放在目前,尔后朝他苍白的笑着,“你知道这是谁的墓吗?”
赫连寒彻摇头。
“这是我母亲的,十年前,我母亲和父亲大吵一架带着我和哥哥离开,却在出来的途中被车撞到,倒在血泊里,好心人把我母亲送到医院里面,可是因为没有钱,医生不同意救人,就硬生生的等着凑够了钱才肯抢救,父亲事后后悔前来找我母亲,知道我母亲出事的消息赶到了医院,我在等待的时间里看着母亲的目光一点一点的黯淡下去,钱到了,可是进了急救室后,再出来的时候,医生对我说,我们尽力了,多么冷漠的话啊,我的母亲就这么死了,死了!”冷夕颜吼着,瘦弱的身子摇摇欲坠,“就这么死了!为什么!他们不是白衣天使吗!为什么不救我的母亲?为什么?”
赫连寒彻不说话,冷夕颜扯出一抹凄厉的笑,“你知道那个医生是谁吗?就是你的父亲啊!你的父亲啊!”
冷夕颜捶打着一言不发的赫连寒彻,泪流满面大哭着,“你们这些杀人凶手杀人凶手!”
最后昏倒在赫连寒彻怀中,事情再也没办法遮掩,冷夕颜胃癌晚期的事情还是被赫连寒彻和白乐弦知道了。
冷夕颜拒绝化疗,她想就这么死去,赫连寒彻寸步不离的跟在她的身边,呵护着她。
冷夕颜都是冷着脸,但她早已原谅了赫连寒彻。
两个月后,冷夕颜走在樱花盛开的季节,赫连寒彻紧紧的握着她的手亲吻她的额头,说,乖,睡一觉就好了。
冷夕颜是微笑着的,她偷偷的给赫连寒彻发了一条定时的短信,上面只有三个字:
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