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通常来说都很艰苦,实际上就是很艰苦。
张缤和苗梧只用了三天就赶到了边关,然后两个人在城外就苦恼了。看着高墙厚门的城墙,看着城墙下面容严峻还一脸狐疑的守军,看着因为炎热和蔫蔫的大树。
二人下了马,交上官凭路引——绝对真货,陛下跟户部的人要的——又交了几枚铜钱,牵着马进城了。进城之后赶紧找个茶摊,要了两大碗酸梅汤,一气喝下。
这二位的武功再高,能不中暑,但不能封闭自己的毛孔,这一路晒过来,出汗出的哗哗往下淌,前心后背的衣服都湿透了。也不知道北方咋这样,干热干热,和南方的湿热非常不一样。
张缤上身穿了一件真丝软袍,下身穿了一条极薄的裤子,还是拎着领子煽风:“真热!”
“嗯!”苗梧热的都不想说话了,坐在破条凳上,面无表情:“张兄,按计划您是怎么打算的?”
张缤喝下第二碗酸梅汤,回答:“苗兄,呵呵,等三伏天一过,气候凉爽下来,我们就开整。”
苗梧传音入密:“现在我们不能走漏消息。”
张缤也怕旁边的瘦老太太走漏消息,也传音入密:“对,不能让不可靠的人知道我到了边关。”
“在这儿过三伏天是不是有些悲惨?”苗梧无比思念老婆大人做的绿豆糕,味道很淡,不甜,只有绿豆本来的味道和一丁点的蜂蜜味,吃了之后趴在凉席上睡一觉,就会凉快下来。
张缤微微一笑:“怎么会在这儿过呢,走,跟我去魏国境内走一圈。”
苗梧难以置信的说:“咱俩去当细作?”
“为了大秦我干什么不行!”义正言辞脸。
“还有呢?”
张缤嫌传音入密太费劲了,又改回出声:“我听说魏国国都内有冰窖,每逢三伏天就卖冰奶糕。”
苗梧咽了咽口水,他出门的时候带了一小袋瓜子,一路上热的都没兴趣吃。在酷暑下的茅草篷里提起冰糕,这真是残酷,令人忍无可忍。
卖酸梅汤的老婆婆笑了起来,操着东北土话:“两位客官,俺听说不光是魏国国都里有冰糕,十几座大城里有冰窖的地方就有卖的,就是贵了些。俺年轻哪会吃过一次,贼好吃。”
苗梧点点头:“多年前我去做生意的时候,也吃过。是不错。”
张缤非常好奇的问老婆婆:“魏国的冰窖怎么能存住冰,秦国的就不行呢?我家夫人每到夏天就想吃冰,可惜没有,只能吃点井水里镇过的果子,热的可够呛。”
老婆婆抿着嘴笑了起来,笑的一脸褶子:“那谁资道了,存冰的手艺那些人家代代相传,而且传男不传女,绝不会外流。客官,您要是想偷艺,可难勒,不过要是请个会存冰的人去您家修个冰窖,现在还赶得及。”
张缤一脸震惊的站了起来:“我之前派出来的那些人都是蠢货!”他在喝空的碗里丢下一把铜钱,拉着苗梧就走了。
铜钱太多了,扔在桌子上会乱滚,扔在碗里虽然脏……反正我喝完了。
两文钱一碗的酸梅汤,给了几十文铜钱,给的够多了。
苗梧兴致勃勃的问:“去魏国?”哎呀,陛下若成了,我也能在府里修个冰窖呢,夫人和小书都怕热呢,多存点冰,在屋子里外放几块,就凉快了。夫人说过,太热了伤身。真是不虚此行!
“去睡觉!”张缤非常亲切的牵着自己和他的马,找了附近最豪华的一家客栈,住了进去。
苗梧努力眨眨眼,尽量想起这个歪在柜台上和掌柜的一通鬼扯的狡诈油滑的汉子是之前那位威严而贤明的秦王陛下,拎着行李就上了二楼客房。
一盏茶之后,张缤没回来。
一炷香之后,张缤推开门,略有些疲惫又不解的关上门,立刻问:“你说王守备是真没想到,还是嫌我让他办的事儿是不起眼的小事?宫里虽然有冰窖,但是每年冬天存下的冰,到夏天就化的只剩一半,刨去弄脏了不能用不能吃的,还真没剩多少。”
苗梧刚擦了脸,现在喝着凉茶,舒舒服服的说:“张兄,你不觉得秦国都城本来就没多少冰吗?”
张缤想了想:“每年荷花池都能冻住,我觉得也不少啊。”
苗梧微微一笑:“那点薄冰,稍微胖点的人上去就能踩碎了,而东北的冰面上能走拉货的马车。过年的时候,大雪封山,可顺着冰川能撑着冰床滑下来,舞龙耍狮子的队伍可以在冰上连滚带闹。”
说着说着,他眼中出现一丝怀念。
张缤悠然神往:“我没见过魏国的冬天,那样子一定很美吧?全都白白的。”
苗梧的语气温柔下来:“雪落两尺,天地一色。房舍、树冠、草垛上都顶着白白胖胖的雪,张微见了一定喜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