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月的山林间,斑驳的阳光透过葳蕤的树叶在崎岖的地上的落下星星点点的光。蜿蜒的山路上,两个穿着粗布麻衣的农妇吃力得拖着一辆板车,向山上走去。
板车上赫然睡着一个苍白削瘦的少女。
两人都未发现,此时,少女的睫毛颤了颤,细小的手指微微蜷缩。
“你没吃饱饭啊!用点劲儿,要是迟了让椿生发现了又是个事儿!”
那个年纪稍微大些的农妇瘦骨嶙峋的手指点着身边那个漆黑浑圆的女人,骂人间唾沫星子飞溅,嘴唇包不住微龅的黄牙,仿佛是一只削尖了嘴的耗子。
板车的轮子被卡住了,那个漆黑浑圆的胖女人紧咬着牙,卯足了劲儿终于将那板车抬了起来,身上的肥肉一抖,板车也随之抖了两抖,上头昏睡着的少女险些就颠下板车,被颠进了山坳里。
“这吃人骨头的丧门星,怎么就没让她掉下去!自从嫁进了宁家来没醒过一回,真不知道春生着了什么魔,死活非得要留着这个扫把星!”
那中年农妇回头死瞪了一眼躺在板车上一动不动的少女,恨得咬牙切齿。
自从两年前老三宁椿生不知从哪里捡了这么个病秧子回来,嫁过来第一个晚上便一直昏迷不醒,到了如今已经两年,不但浪费家里的粮食还要花钱给她买药吃!
今个儿,趁着老三出去的空档儿,她便找来了老二媳妇用板车装了这个小灾星把她丢到山里头喂狼,也免得在浪费家里的银子!
“娘,你还别说,原本这丫头是三叔娶过来给您冲喜的。两年前那回谁都以为您熬不住了,连寿衣都备好了,结果嫁进来冲喜的头一天晚上她死过去了,您的精神头反倒一日比一日好了,之后都没生过病。”
胖农妇卖力得在后头推着板车,一边哼哧哼哧得喘着气,一边对着自己的婆婆说道。
中年农妇眉毛一拧,转头啐了胖农妇一脸,劈头盖脸对着她一顿臭骂。
“你这猪油蒙了心的烂货竟敢这么诅咒老娘!你以为老娘死了家里就轮得到你来当家了?做你的春秋大梦去吧,老娘身子骨本来就好,就算是没有这扫把星照样活得滋润。”
中年农妇还嫌骂得不够痛快,指着躺在班车上一动不动的少女继续喷唾沫星子。
“什么劳什子的救命恩人,你们都以为是老娘害了她,谁知道不是她自己本身命贱?老娘养了她两年了也算是仁至义尽了!”
胖农妇缩着脑袋哪里还敢说话,心中却是嘀咕着:这些年老三媳妇的药可都是老三辛辛苦苦自己赚来的,您不去打秋风已经很不错了。什么叫养了两年?别说的您老出了多少力似的。
自然这话,她无论如何也不敢对着自家婆婆说。
树影越来越斜,山林间也渐渐的昏暗下来,再过一两个时辰太阳就要下山了,山里头有狼天一黑人就不敢多呆,月前就有三个晚归的猎户被群狼撕成了碎片,更何况是她们这样的妇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