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尚书一抚额,就要怒骂柳玉梨丢脸,如此失仪,哪料那内监颠颠上前,打千问安:“奴才给柳姑娘见礼啦,多日不见,姑娘倒显得活泼些。”
柳玉梨勾勾唇,奈何笑比哭还难看,捡起掉在地上的薄袖,环视一遭,众人的眼神各异,瞧得她心里毛毛的,赶紧躲在内监身前,尴尬问道:“听婢女说,有圣旨给我。”
犹如接个快递一般,实在云淡风轻,噎的府中诸位险些背过气去,更添一缕疑惑——怎么,这宫中的太监,柳玉梨都认识?
且,观这内监待她的态度,大家可看的清清楚楚,若说其中没有猫腻,大可把脑袋掰下来当花盆了!
内监与柳玉梨叙旧过,看气氛不错的样子,笑眯眯先道了一句恭喜,紧接着令大家呼啦啦跪满一院,十分与有荣焉地颁布陛下御笔钦题的赐婚圣旨。
待这一刻,柳容婷终是相信了自己的耳朵,她心心念念近十年的那个男子,要娶妻了,所娶之人,就是她的亲妹妹。
待“钦此”一句落,柳容婷立时起身,走向亦无喜色的柳玉梨,扬起手就是一巴掌,也不理此起彼伏得惊呼声,只定定看着她,红着眼睛问道:“你亲口与我说,你不认识他,你并不爱重他,那你告诉我,如今这算什么呢?”
柳玉梨捂着脸颊,先时的惊愕恼怒,全化为满腔心虚,实在不知该如何与柳容婷解释,况且,此番事故,与她何干?她什么都未曾做过,何必担起这责任来?
待要与柳容婷辩驳,抬头只见柳容婷倩影远走,再不复昔日清灵傲气,反倒郁郁潦倒,令她也心生不忍。
是啊,她倾慕多年,为之攀上顶峰的那个男子,要娶得,却是她的亲妹妹,她一贯看不上、有许多许多的缺点,哪里都比不得她的亲妹妹。
柳玉梨叹口气,与那内监道一句对不住,眼帘轻落:“二姐只是喜极而泣,公公莫要上心。”
看了眼柳尚书,柳尚书一个激灵回神,赶紧上前拾笑打哈哈:“是啊,是啊,小女儿家总这般多愁善感——府中已备下薄酒,还请公公赏脸。”
“不必,不必,”内监摆摆手,笑道,“还要回宫与陛下交代一番,还得再恭喜柳姑娘一次,这九王爷可是难得良婿,年纪轻轻战功累累,京中任职也是颇多佳绩,如此郎才女貌,可真是天赐的良缘啊!”
柳玉梨皮笑肉不笑,分外勉强,道:“是、是,同喜、同喜!”
柳尚书直拿白眼剜她,待送走这位公公,回身见柳玉梨已走,自己的老母亲浑身阴郁之气,怕还在为容婷不值,而自己的小娇妻,满目惶然,下令处决三儿时的果决早已溃不成军,只怕悔的肠子都青了。
柳尚书眯着眼,捧着这颇为烫手的山药,哼着小曲,独个儿去饮酒去了。
柳府,风云突变,似要变天呐。
黄昏,观菊苑,依旧是这偏僻破落,四处漏风的小院内,柳玉梨正给自己和小丫鬟杏儿上药。
秦氏惯会做好人,此时还未曾让她搬出这里,怕是呕着一口气,没能缓上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