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已深,平嬷嬷才得以喘口气,上来检查卧房的门窗,柳玉梨这才有机会细细询问那盒脂粉的事。
平嬷嬷正询问文月值夜之事,要她晚上莫要死睡,若小姐晚间起夜,要盛碗热热的姜汤饮下,若饿了,耳房起了小炉子,一直温着银耳莲子羹和燕窝汤,用完再用牙粉细细漱口……一样一样嘱咐文月记下。
文月即便在上房伺候秦氏时,都没这样“贴心”过,当下对平嬷嬷佩服的五体投地,连连保证。
柳玉梨勾勾唇,不管平嬷嬷是职责所在,还是平素仔细惯了,能这样待她,已叫她感激。
沉香榭上上下下待她,已然不薄,这叫她心怀有愧,念及自己之前的打算,很有些犹豫,极怕将众人牵连进去。
平嬷嬷擦净了手,为柳玉梨按摩腹下——御医之前诊治,柳三小姐体质寒凉,又经落水大病,病根难愈,以后受孕恐要艰难,便是寻常月事,也要比旁人艰辛些,是以,出宫前,平嬷嬷也学了几手,夜间便给柳玉梨用上了。
按捏的力度恰到好处,叫柳玉梨昏昏欲睡,可还要费力去听平嬷嬷说话。
“……那香兰粉里掺了蛇兰珠,毒性极小,并不致命。”
柳玉梨下意识地松口气,下一刻就被平嬷嬷森然的语气惊出一身冷汗。
“蛇兰珠本是一味药材,服用后肤白貌美,滋阴养容——可,若碾碎成粉,敷于面上,经日光一晒,便会令全身皮肤红肿、起疹,继而溃烂、流脓水,偏受者半丝疼痛也无,就会浑身烂肉露出白骨……再无活命之理。”
柳玉梨惊恐地瞠大双目,便是文月也惊叫一声,慌忙去擦拭双手。
平嬷嬷看了眼,道:“放心吧,上午你与司琴不过是开盖而观,并未沾染分毫,不然现在早已开始发症了!”
柳玉梨深吸口气,慢慢克制住暴怒、惊恐,沉声与平嬷嬷道:“这药,我从未听过,且又这般毒辣,想来,很是难寻吧?”
平嬷嬷却是一笑:“是,极其难寻!”
柳玉梨眼中染了丝凛冽:“那嬷嬷可知是谁?谁要害我,居然挑了柳燕婷来!”
平嬷嬷却有丝疑惑了,道:“这药,出产自缅疆之地,宫中就有,量也不多。可,小姐不会得罪宫中之人啊?!”
柳玉梨脑中想过几百种可能,忽而问:“会不会……是四公主?”
平嬷嬷惊诧:“怎的,小姐与四公主有过节?”
“倒也不知是不是她,”柳玉梨凝重摇头,略显尴尬,“传言,四公主极爱慕顾世子,然,顾世子因赐婚一事,与柳府有了往来。倒是叫四公主误会了什么……”
话不尽,平嬷嬷却听出其意,只是道:“若是四公主,倒也能解释得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