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那个管师兄,他怎么会变成齐国使臣的?”
姬辛未正胡乱想着,忽然听到姬职有此一问,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想知道这个问题的答案。管师兄下山六年,何时成了齐国的使臣?又为何会假扮陈书蛰居在师伯身旁?姬辛未急切的想知道这些事情,然而现在自身难保,又如何能打探管师兄的消息?
姬职见姬辛未不做回答,以为她对于自己打听管仲有所顾忌,只能换个话题问:“听你师伯讲,你师父卜算说你和管师兄八字不合?你师父为什么不让你下山?”
姬辛未转了转眼珠,因为自己的身世隐秘,且拿不准姬职究竟是否值得信任,并不敢轻举妄动,只装傻反问:“这件事情,我师伯没有跟你讲么?”
姬职摇头:“你师伯只说不让入世是你师父定下的门规,结果你师兄和你前脚后脚的都偷偷溜下了山,胆子也真够大的。你师兄是为了功名利禄,你却为了什么?”
姬辛未笑问:“这答案不是明摆着么?”
姬职又深深的看了眼姬辛未,感叹:“他有你这么个师妹,真该庆幸啊。”
姬辛未羞赧吐了吐舌头,捡着不重要的细节,把自己和管仲的故事讲给姬职,讲完又似不经意的讲到宗庙卜筮那日,陈书用计拖延行刑时间解救自己的事情。
姬职听着,忽然冷笑一声:“原来你一直都在试探我呢,可惜我却竟然把你当作自己人看。你也不想想,我如果不知道陈书的事情,你师伯能派我到牢中接你?你却到现在都不信任我,一会儿陈书一会儿管仲的来试探我到底知不知道他的身份,有意思么?”
姬辛未闻言脸红,才终于确信姬职和师伯知道管师兄假扮陈书的事情。倘若管师兄有意向师伯隐瞒身份,而师伯却早知他真实身份的话,那么这两个人也太恐怖了些。管师兄故意装疯卖傻,玄一师伯顺势装聋作哑,其实心里都跟明镜似的!
姬职看了姬辛未一眼,又冷哼一声:“管夷吾鬼鬼祟祟的,以为我们发现不了他。其实他一早出齐国,行踪就全都被我们查得明明白白,真当我们卫国没有人了么?”
姬辛未听到姬职的话,不禁震惊。听他的意思,管师兄不知道自己身份已经暴露?
姬职见姬辛未吃惊,便已达到目的,冷声警告:“你回去告诉你管师兄,现在除去我和你师伯,卫国再没有第四个人知道陈书的真实身份,不过,我们不泄露他的真实身份,是给齐侯留情面。但倘若他打算一直这么鬼鬼祟祟的下去,那就另当别论了。”
姬辛未极其无辜的瞪着大眼睛看着姬职,又极其乖顺的点头答应原话带给管师兄,心中却焦急的想着该如何尽快告诉管师兄他身份暴露的消息,想办法帮他扭转时局。
此后,姬职又随意的问了姬辛未几句话,姬辛未小心的回答着,生怕说错话给管师兄添惹麻烦。一路上战战兢兢,终于来到了姜氏居住的寝宫。
太夫人姜氏的寝宫弥漫着一种深深的压抑氛围。
那房间的色调极其黯哑阴沉,雕梁画栋也都蒙着细细的尘土;鼎炉中熏香浓郁扑鼻,如瘴气般氤氲散开,笼罩着整个房间。珠帘帐幔重重,隐隐隔着一个看不清的人影。
姬辛未心中明白此人身份,便向着珠帘帐幔后跪拜叩首。
姬职却依旧站着不动,双腿绷得笔直,板着脸冷声禀报:“筮官带到,你们慢聊。”
说罢,也不等帘幕后的人回话,便径直离开了房间。
姬辛未看到姬职如此不顾礼法,不禁骇然,心想他看来的确恨极了姜氏,也确实是个心口合一的人。既然敢在自己面前发狠说着姜氏的坏话,也不怕在姜氏面前耍狠。见到姜氏既不行礼,也不用尊称,且不等她回话就自行离开,也真是个性情中人。
帘幕后的人影似乎早习惯了姬职的无礼,并不动怒,只向前倾身,柔柔的问:“可是你占筮出寡人的病由心生,需要和相思之人以魂相见,让其替寡人打开心结,方能痊愈?”
姬辛未心中一动,见姜氏开门见山,也如实回答:“正是下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