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竟赐下了这样的婚事,是笑话还是恩赐?
母亲,她的母亲又会怎么样?
种种极端的情绪揉杂着被她压在心底,脸上却没什么表情,她现在只想去看看母亲,可一路张灯结彩异常刺眼,而遇到的奴才都曲膝向她道贺,好象个个都羡慕她从此多了一个公主的娘亲照应。
也难怪,沈家攀上的是正宗的皇亲。比之前她订下的那门亲事,淮南郡王更加显赫。
到了东院,一切安然静宓,好象与外面的喧闹是两个世界一般,宁嬷嬷正在太阳下挑着新鲜的菜叶,准备亲自动手制作腌菜给宁常安开胃。
她迟疑了脚步。
圣旨下来,母亲肯定要和父亲一起接旨,这时候,母亲真的需要的仅仅是安慰?
不,如果她是母亲,她宁愿选择平静地去接受——不是因为这是圣旨!而是父亲愿意接受这一门亲事!
在西凌,帝王可以随意将未婚配的女子赐婚于任何一个男人,但若想将寡居、合离后的妇女赐婚,必需征得男子的同意!
这时候,除了淡漠,任何一种感情都是奢侈,也是多余!
一转身,竟看到父亲沈越山怔怔地站在一颗桑树下,抬头望着……似乎是宁氏的寝房。
沈越山不愧被人称为西凌第一谪仙,十六岁就中了状元,被誉为西凌第一才子。既使年过三十七,依然发黑如墨,眸如曜石,一身素白的袍子衬着修长的身材,无不风流俊雅。别说是寡居的六公主,就是情窦初开的少女,也会被吸引。
那一刹,紧紧崩在体内的自制力和努力维护的坚强彻底打成齑粉,一股血冲上了她的脑门,她飞快地冲到父亲身下,双膝重重一跪,“女儿恭喜爹爹大喜了!”
“染儿……”沈越山略微沉默停顿,有些失神地看着足下的女儿,只近本能把她扶起,喃喃道:“染儿,你说什么话……”虽然只是说了半句,看到女儿嘴角含着凄凉,有些顿悟,苦笑便一点点浮了上来,扬了扬手,“爹想静一静!”
沈千染仅退了一步,与父亲保持了两步的距离,眸光中有碎裂的水光一点一点地透出来,“爹,女儿虽愚笨,也知,既便是皇帝要将丧夫的妇人许配给任何一个男子时,也要经得男方的同意。”
沈越山竟是释然一笑,“染儿长大了!”他不再看女儿的脸,缓缓抬首,又看着宁氏寝房那厚重的窗帘,“去吧,这里风大,别着凉!”
“是!女儿告退!”沈千染的声音里有着不寻常的冷漠,也不再看父亲一眼,转身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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