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云卿低头看了一眼衣襟的上那一小片湿意,努力的勾起嘴角,想要露出一个笑意的,却想不到又一滴晶莹滚落下来,掉在了地上,在青石板上碎裂开去,秦云卿愣了一下,又一滴晶莹掉下,伸手一抹脸颊,却不知何时,早已经泪流满面了。
“丫头,是你来了吗?”前面的小屋里,传来阎王敌的声音。
“是,师父。”秦云卿急忙掏出帕子,在脸上胡乱了抹了一下,努力的在脸上挤出一抹笑容,让自己看起来十分的开心,这才伸手推开了小屋的门。
“进来吧。”阎王敌正在碾草药,听见秦云卿的声音,头也不抬的开口,“把架上的那只白玉瓶子拿过来。”
“是。”秦云卿应了一把,去架子上,捧了白玉瓶过来,站在一般,看着阎王敌小心翼翼的把草药装进了白玉瓶子里。
“丫头,你怎么了?”阎王敌装完草药,抬起头看了一眼秦云卿,倒被秦云卿的模样吓了一跳,“怎么哭了?谁欺负你了?告诉师父,师父替你出气。”
“没事,只是刚才过来的时候,一只虫子撞进了眼睛里,所以揉了几下。我才没有哭呢!”秦云卿笑着说道,可是那笑容的苦涩,却怎么也散不去。
“真的?”阎王敌疑狐的看着秦云卿,脸上有着不相信。
“自然是真的。有师父在这里,谁敢欺负我?”秦云卿笑着大大的捧了阎王敌一下。
阎王敌伸手撸着胡子,一脸的自得:“谁要是敢欺负你,我就让她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我就知道师父是最疼我的。”
“屋子里有铜镜,还不快去收拾一下,过会儿我们就要去兰妃的寝宫,你这副模样,若是让别人见了,还以为是吃不到糖的孩子,哭着撒娇了呢!”
秦云卿听了,急忙走到铜镜面前,却看见一张花了妆的脸,一道红,一道黑的,不由得皱了皱眉,径自出去打了水来,重新洗簌了一下。阎王敌这里自然没有胭脂水粉,秦云卿便也就素面朝天了。
阎王敌看着秦云卿收拾好了,便从里面拿出一包金针来,递给秦云卿:“待会儿你用金针给兰妃逼毒。”
“我?”秦云卿诧异的瞪大了眼睛,她虽然会施针,但是用金针逼毒,却是从来没有试过,顿时心中十分的忐忑起来。
“没有谁是出生就会的。”阎王敌瞪了秦云卿一眼,“你可千万莫要弱了我神医的名声。”
“是,师父,只是……”秦云卿还是心中没底。
“有什么可是的?”阎王敌扭头瞪了秦云卿一眼,“难不成让我去施针?这可是要坦陈相对的!”
秦云卿怔了一下,这才明白过来,为什么师父一定要让自己出手施针,原本师父与兰妃就已经是男女有别,坦陈相对,不要说做出来,只怕是师父一提,圣上就可能恼羞成怒!
“没事的,到时候只要按照我说的,你照做就是了。”阎王敌见秦云卿还是有些犹豫,忍不住又说了一句。
“是,师父。”秦云卿虽然答应了,但是却还是有些忐忑不安。
寝殿中。
雪白的纱幔垂在地上,冬天的风,从敞开的窗户中吹进来,吹的纱幔不住起伏着,宛如平静的湖面上,骤然而起的微波,打破了一片平静的心湖。
“把窗关上吧。”孝宗帝站在纱幔的外面,看着和衣卧在床上的那个隐隐绰绰的身影,忍不住开口说了一句。
“闷。”兰妃依旧躺在床上并没有起身,闷着声音说了一个字,连转身看一眼孝宗帝都没有。
自从身子好转之后,兰妃最讨厌的就是关窗!在那个冷宫的日子里,一直门窗紧闭,在暗无天日中过了这么多年,有朝一日,能重新站在阳光底下,便再也不愿意关窗,即便是刮风下雨,她都喜欢开着窗,她已经怕极了那种日子。
“天气已经转冷,当心受了风寒,反而不美。”孝宗帝耐心的劝说着。
“没事。”兰妃依旧惜字如金,多说一个字都不肯,孝宗帝听着,不禁有些苦笑不得。
“你可是还在生气?”
“没有。”
“当初是我不好,我不应该把小七抱给皇后,可是……”孝宗帝说着,语气有些艰涩。
“没事。”兰妃的声音淡淡的,可是孝宗帝却从这淡然的声音里,听出了不满还有微微的失落,虽然她知道这事并不能怪孝宗帝,但是对于皇后……。兰妃忍不住磨了磨牙。
“你放心,我必然会给你一个交代的。”孝宗帝咬了咬嘴角,用力的吐出一句话。
“不必。”
“我去看看,神医可来了。”谈话进行到这里,孝宗帝再也说不下去了,不论说什么,当另外一个人不想配合的时候,在要紧的话题,也无法进行下去。
兰妃躺在床上,听着渐渐远去的脚步声,身子一侧,翻了过来,看着那个模糊的背影,微微的叹了一口气,脸上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的阴暗。
阎王敌和秦云卿到达寝殿门口的时候,看见孝宗帝正站在台阶上,笑意盈盈的看着他们两个,急忙紧走两步,就要跪下给孝宗帝请安,却被孝宗帝扶了起来:“起吧,不用这么多礼,兰妃就在里面,朕带你们进去。”
“是。”秦云卿和阎王敌恭恭敬敬的应了,这才跟在孝宗帝的身后,进了寝殿。
刚进寝殿,一股幽幽的香气传来,让秦云卿的心头涌起一股说不出的舒畅,忍不住就深深的吸了一口气。
阎王敌刚进寝殿,才闻到香气,却猛地屏住了呼吸,伸手一拉秦云卿,身影一动,拖着秦云卿就退出了寝殿。
“师父,怎么了?”秦云卿不解的看着阎王敌,“你为什么……”